他只想做最后的祭奠。
“我”奔霄有些结舌,“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帝江却先抽回手臂,偏头看向一地阳光。右手还是紧握奔霄的小臂,像怕他下一秒会消失。
“不需要。”这三个字干脆的把奔霄顶了回来。
奔霄暗笑自己中毒太深,这些个琐事,让帝江做起来,也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奔霄早已๐撅掉箭羽,只留一个三角箭头露在肩外。“那ว我先去了,你帮忙善后吧。”
“什么เ时候了,还废话!”帝江拔出刺入敌人胸膛的剑,对上下一个敌人。“快去呀!”
情况只是稍有好转。有些人,会很明显的卓尔不群。一个人五官再好看,能长出花?只有浑身上下举手投足散发出强大气场的人,才会引人目光至此。
离得很远,神辉就听见瑶水的呐喊和门被拍的“哐哐”声。打开门,瑶水差点跌到他身上。
见副将退了出去,奔霄靠在椅背上,动了动手臂,手里的筷子断成了几截,掉在地上。
奔霄终于得以先回房休息。长姐出嫁。二哥在朝,三哥也在守城,还未到เ。五妹这小丫头又不知去哪疯了。
帝江想喊一句“什么人在那”,看看一边睡着的人没有出声。听声音,那人离得不远。
大战又近百年,两族战事陷入僵持。多年战乱让百姓苦不堪言。曦族新า任天帝神辉出身大族,上任后主张和谈。颛族第十一代炎皇颛诸怀也有此意。
“被停上来的鸟儿压翻了。”他说出下半句。
奔霄摸摸鼻子,“难道我弹琴还要命?”
帝江煞有介事的摇头,“要命啊真要命,我还不想死。”他随意打趣,却见奔霄脸色一变,伸手探向他脉ำ门。
帝江没有躲闪,任他抓住手腕,却感觉到给自己号脉的手触感粗糙,于是反手握住,抓到眼前细看。
那双手掌,尽是薄茧。
奔霄抽不回手,着急地说,“你的病到底如何?”
“你的手怎么เ回事,你都干过什么?”帝江把他的手抓牢,“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我四处游历,偶尔做些工ื挣点儿盘缠。”奔霄概括地说。
帝江还不松手,抿着嘴唇面色不善。
奔霄拗不过他,“我修过被毁的城墙,给别人拉货,当了一段时间纤夫,还给你的神君庙扛过木头”
‘啪’帝江拍上奔霄的手,“谁让你干那些的?!”
奔霄缩回手,感觉很冤枉,“总有人要干,为什么我不能?”
“你就是不能ม!”帝江当然知道,不管什么事,都要有人去做。就算自己和众人一起扛拖拉拽,也没什么。可是他不能,他抚琴弄箫,提笔练剑的手,怎么可以做那些!
帝江极为不悦,斜对着奔霄,坐在船沿看两岸葱郁๗的树木。
为何又生气了?奔霄见他沉下脸,不敢再去抓他的手腕,两ä道暗红的眉蹙在一起,心中忐忑。
“你当初非要走,为ฦ什么不好好过?你爱在山水之间逍遥,怎么去干那ว些粗重的活压弯自己的脊背?”
为什么不好好过?奔霄笑了起来,不是一直以来似有若无的浅笑,而是清朗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到了末尾却变了味道,因为他心里的苦已堵到喉头。
他本想两人心照不宣的遗忘那ว一天,自己收回最后的话。可帝江主ว动提起二十余年前自己的离去,他既ຂ然把那天的事放在了心上,又为什么เ还是不懂ฦ自己为何要离去。
“没有你,我怎么好好过?还说什么山水逍遥,我早就是天下最不洒脱的人了。”
帝江见他先是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后来却是闷头苦笑,心中一痛,搭上他的肩头。“你要知道,人怎样都能活,谁没了谁都能过。”
“是,人怎么样不能ม活,残肢断体者能ม活,疯癫痴傻者能活,跪地行乞者能活,怎么เ不能活?”奔霄抬起头,深红的眼睛像带着吸力的漩涡,“可是无心者,怎么活?”
他的表情如稚子般纯粹,无助又疑惑。帝江心头涌上一汪酸水,手指从他的肩头移到เ他的脸颊๐,然后遮住了他深潭似的眼眸。
他能掌握一切,独掌握不了生死。可他并不执着于此,既然生死难料,何必忧心。但是现在,他突然怕死了。
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的心思我都懂,体察民情后,你跟我回暮雪千山城吧。”帝江收回手,站了起来。
“我”
“你先听我说。”帝江打断他的话后,沉默了一阵儿。“我五内俱损,元气衰竭,定不会长寿。念”
奔霄弹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
帝江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念安还小,需要人提点指引,天下初定,也要人匡扶治理。等我不在了,你来摄政。”
奔霄死死的咬住下唇,“你来找我,为的是这件事?”
帝ຓ江点点头,“你心系天下,定可纬世。”
没有我山河依旧,你或许会痛苦很久ื,可有苍生重任支撑着你,等你走过几十年光阴,我也在你生命里消失无影了吧。待你年迈,或许会记起我,可是不要对你身边另个人说,他会吃醋的。
“你心中只装着天下。”奔霄颓然。
帝江望着船下碧波,无法反驳。我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你。
我现在能ม为你做的,便是让你放下,忘记我。并且陪你把生命过的肆意张扬。
因为ฦ死的必然来临,生才可贵,既然最终总要化为ฦ灰烬,在绽放的时刻,怎能ม不极尽灿烂。
他抬脚踏入碧波,清冽的水没过了他的银发。
“帝ຓ江!”奔霄的心脏ู有了片刻๑停顿,跟着跳入水中。
帝江浮出水面,盘起的头发散落下来。青山绿水中,银白的发和深红的发在水面荡漾缱绻。
“你在干什么เ!”奔霄又气又急。
“我来,是想让你开心,结果我在一旁你更不开心了,所以我自罚。”
奔霄抬起湿淋淋的手,抹了把额头,语气沉重又无奈,“你到底,是在罚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主婚
两人不再走水路,顺着大道看千家万户。
一座小城里出了一件大事,街上乱哄哄的。
一位姑娘居然看上了一个圣岛来的兽人,两ä人经常偷偷私会,后来被家人知道,将女孩关在家中,女孩逃出家门想跟圣岛人私奔未遂,闹得满城皆知。
一个斗ç笠遮面的白衣人,和一位英俊的颛族男子,挤进看热闹的人群。
“放开我,我就要和布达在一起!你们关我一次,我就逃一次!”一位长相清丽的姑娘奋力挣扎,杏核眼含着泪水。
远远站着的圣岛人,宽头大面,虎背熊腰,看起来也是一脸悲色。“夏夏,要不算了吧,我配不上你的。”布达瓮声瓮气地说。
“大笨熊,你的好我知道!你要敢随便放弃,我一辈子都恨死你!”
布达听到เ这话,几步上前,把女孩的父母吓得连连后退。
“你干嘛,你还想明抢?!”
他直挺挺跪下去,“我会对夏夏好,什么都听她的,你们放了她吧。”
夏夏的娘亲道,“你要真为她好,就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
“不行,见不到我,夏夏会不开心的。”
“她要跟了你,才后悔一辈子!”夏夏的父亲不再理会布达,指示家仆将夏夏拉回家。
“不要,不要,放开我!”
“夏夏!”
“请等一等。”这声音优雅,带着恳求的意味。人群让出条路来,奔霄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