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了,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她的枕边人,看似温润儒雅,但若真狠心时,还是令人胆寒的。尤其是在江山面前,他舍得出,放得下。她确信他已看到了刘阳那颗藏在小小身体里的野心了,所以她更加害怕。
“若说是兑现,那也当得。只是却需要仲华君做一个ฐ取舍。”
“你说得对,这些他不可能不思量掂量,”阴识闭目,淡淡地道,“但是贵人可曾想过,陛下将四皇子交由我们来教的目的是什么?自来帝王防外戚,但他不但不防,反倒要我们阴氏一门三王侯。这其中,除去他对贵人的愧疚之ใ情外,还又掺杂了些什么?贵人可想过?他如此大肆封赏阴氏一门,难道就不怕将来太子登基后,阴氏被连根拔起?只要太子登基,我们这个四皇子的母族,又要如何保四皇子平安无虞?”
“姑娘,进去躺着吧!你如今气不得,伤心不得。”习研轻轻扶着她,说着最关心她的话。
柳氏诚惶诚恐地道了谢,才又忐忑地坐了下来。
习研不放心,看了看刘秀又看了看阴丽华,“可……可是……”
“解决了赤眉,下面便是邓ฑ奉了吧?”
“为ฦ什么?”阴丽华不解,邓奉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帮他有什么错?况且此事还错不在邓奉。
新封的许美人第二日来西宫问安。
第十九章糟糠之妻
身无凭借,如何去争?
阴丽华僵了一下,沉下脸,“阴兴,有话你就直说。”
傅弥抓住她,皱眉,“丽ษ华,何必这样呢?”
入睡之前,她蜷缩在薄被里,将头埋在双臂间,静静地想,刘秀和他的郭王妃,也该有孩子了吧?
阴兴失声,“你要姐姐改嫁?可是母亲不是答应了要姐姐等刘ถ秀三年么เ?”
邓穗听完,握着她的手,极为心疼,“你说你为他吃了这么เ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图什么?”转而语气恨恨起来,“要我说也是你活该。”
“不是?那让你回新า野做什么?要是留แ也是该留他们刘家。可既然是让你回了新野,那意思便是摆明了,将来不管他是死是活,你要嫁人,与他无干。”
王莽此时内忧外患,身边已๐无可信之人。唯一还能让他相信的,只剩正在四处领兵征讨平叛的王邑一人,便只得又召王邑é回来,任大司马。同时,又任大长秋张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司中寿容苗为国师。
刘ถ秀忙道:“不敢不敢,昆阳大捷乃全赖成国公运筹帷幄之中,我们才得以决胜千里之ใ外。且又有十三骑在前势不可挡,与之相比,秀自愧弗如。”
宝剑出鞘,谁能与之争锋?
“这还要请成国公定夺。”
新皇帝登基,必然是要分封群臣。且他是由á绿林之人推举登上高位,王匡、王凤、朱鲔ຄ等人便少不得要身居高位。
阴丽华点了点头,扶着枝兮上车,“快点赶路吧。”
将罗帕卷入竹简中,交给习研,“给刘先生送过去。”
邓禹清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道:“你的心思倒是没有前两年重了。”
沈昼是有心事,可这些又怎么能同习研讲呢?
苏文的眼神越发的冰凉,“我要是不喜欢你,还会追你到เ这里来?沈昼,你满心满眼都是工ื作,可曾关心过我分毫?”
刘伯姬第一个反应过来,踢开长案,边冲过去,边厉声大叫着:“殿外虎贲将!快来救驾!”
阴丽华扭头见刘ถ秀手上血流不止,却始终护着她不肯避开,咬牙推开身下的儿子,抽身向韩姬撞过去。韩姬ภ没有料到阴丽华敢主动撞过来,一时不察,被撞倒在已经吓傻了的刘衡身旁,不及多想,顺ิ手便钳住了这个ฐ孩子。
“阴丽华,要不了你的命,我便先要你儿子的命!”
刘衡的大哭声立刻响彻整个ฐ大殿。
阴丽ษ华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
虎贲将冲进殿内,将刘ถ秀和阴丽ษ华团团护住,戟尖正对韩姬。刘秀将阴丽华牢牢扶住,不许她软倒,沉声问:“你可是韩夫人的妹妹?”
阴丽华强力压下心慌,不去听儿子的哭声,不去看儿子的小脸,只是死死盯着韩姬ภ,声音发紧,“我与你无仇,你为ฦ何要杀我?”
韩姬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杀了柳重,是你害死了刘玄!”似是压了千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一般,她眼里的愤恨极为狂烈,“当初刘玄怎么就没一下子扎死你!”捏着刘ถ衡咽喉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第三十一章如履薄冰
儿子越来越微弱的哭声,让阴丽华的心犹如被一把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跳动都停止了。所以,当刘阳拿着刀出现在韩姬身后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那ว对着韩姬的后背狠狠的一刀,几乎ๆ是用尽了刘阳全部的力气!
韩姬吃痛,手上一松,阴丽ษ华看着儿子瘫软下来,想也不想便要扑身去接,但刘秀却快了她一步,一把将孩子拉进了怀里。
虎贲将一拥而上将韩姬捉住。阴丽华抖着手把孩子抱进怀里。刘衡手脚缠着她,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刘黄和刘伯姬抓着刘秀的手大叫:“快传太医令!”
刘秀指着韩姬ภ,只一个字:“杀!”
虎贲将提着韩姬带出去,韩姬的眼睛却仍旧充满怨毒地盯着阴丽华。行到เ门口时,阴丽华却突然大叫:“等一下!”
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刘ถ秀,忍着背后的刺痛和腹部的坠痛,走到เ韩姬面前,甩手便是狠狠两记耳光打过去,“刘玄害我丈夫,柳重杀我母弟,便是千刀万剐了他们都难解我心头之恨!而今你还敢害我孩儿……我阴丽华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要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说着凛然转向虎贲将,厉声,“让她供出同谋,一个ฐ都不能放过!”那一眼,犹如惊电å一般,带着凛冽的杀意。
虎贲将稍迟疑,转向刘秀,等他下令。
“听阴贵人的。不管是谁,一个ฐ都不能ม放过!”当着他的面都敢行刺,若是背着他,谁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事?
“诺!”
阴丽ษ华背上的伤不重,但却动了胎气,几乎滑胎。伤得最重的人是刘秀,右手手指的指节处,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事后阴丽华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抱着刘秀的伤手,无声地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衣服中。如今后怕起来,仍是全身发抖。
刘ถ秀抬起未伤的手,轻抚在她肩头,轻声安慰着,“这次的事是我大意,未能护好你们。好在没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抬眸看刘ถ秀,问他:“我到底招惹他们什么เ了?为ฦ什么一个个都要这样赶尽杀绝?”
刘秀的手紧了紧,眼中ณ隐见冷峻,但却没有回答她。
韩姬当日便已咬舌,事后趁虎贲将不备,触柱而亡。刘秀问责长秋宫,但却被郭圣通轻而易举ะ地推脱给了詹事府,一问三不知;而詹事府亦拿不出韩姬的身家记录,更不知她是何时入的宫。刘ถ秀大怒之下,将詹事、大长秋与掖庭丞尽数罢黜,长秋宫皇后卫尉与内侍宫女,更是几乎全部更换。
郭圣通愤恨难平,与刘秀大闹了一场,未果,愤而离去。
阴丽ษ华的狂怒平息后,清醒下来,最终仍是选择了隐忍。
此事,不了了之。
刘秀伤了手,不得拿笔,便平日里都带着刘阳,一应许多事,都交由刘ถ阳代笔。这日刘阳回西宫,拉了阴丽ษ华来,小脸略带迟疑,道:“娘,阳儿今日做了一件事,但不知对不对……”
阴丽华看着他严å肃的小脸,挑眉问:“什么事?”
“娘该知道父皇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之事吧?”
阴丽华点头,刘ถ秀这些日子日夜劳心费神,为的就是此事。
刘阳再次迟疑ທ了一下,“父皇批阅各郡奏章时,有一陈留郡史牍之上写有‘颍川ษ、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之句。今日早朝父皇诘问陈留吏,那陈留吏抵言说是长寿街上偶得……”
“然后呢?”
“然后……父皇问他此言何意……”
“再然后?”
“陈留吏推说不知,儿子……”刘阳看了她一眼,“儿子躲于幄后,告诉父皇那是吏受郡敕,欲以他郡垦田相方แ。父皇问儿子,‘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
第三十一章如履薄冰
“那你是如何对答?”
刘阳再看了她一眼,咬了咬下唇,“阳儿答,‘洛阳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à宅逾制,不可为准。’后来,父皇着虎贲将当场诘问,那个ฐ小吏才据实以认。此事果然与阳儿的猜测一致……”
阴丽华闭了闭眼睛,想了想,先反问他:“你当时觉得自己做得对么เ?”
刘阳点头。
“那为何现在又觉得不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