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毓珠只觉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回府质问高荣。
他想起二小姐和那些打手说话时，仿佛是提到了齐王殿下，只是他听得不清楚，也不曾往那儿想，此时仔细思来，二小姐这玩的是借狗咬人、祸ຖ水东引啊！
纪能神色微变，嘴角轻抽。
她当然明白，魏氏是故意的，压根没想真心教徐氏，一味添乱罢了。
“一个没气节，一个没分寸，迟早都得出事。”毓珠毫不避讳地说。
李氏焦灼地叹气：“芳哥儿打小被捧在手心宠，细皮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姑娘快进去帮我通禀一声，老太太若是再不宽恕芳哥儿，我就长跪在此处，大不了赔上一条老命！”说着就要跪倒在冷梆梆的石阶上。
卢景瀚对女儿的反应感到一丝意外。
卢景洪仍不解气，“你是卢家的媳妇，不是老爷们，不该你出头时你就老实闭嘴，多学学老四的媳妇，花点工夫把子女教好，也省得给我找麻烦了！”
对方却不给她机会，缓缓踱至她身前，嗓音低柔地道了句：“我在书房等你父亲。”
莫非，莫非两家的关系其实并不和谐？
余芳大脑一片空白。
殷四小姐倒是比殷五小姐要亲和，大概是年长的缘故吧。
绿芜和绿蕊小声议论道：“感觉八竿子打不着的两ä户人家，怎地突然要做起亲来，甄三公子和余大公子是同窗，听说也是前途无量的，还以为甄家会像余家一样，给他挑一个炙手可热的高门贵女呢。”
马升憨憨一笑，“小姐放心，小的明白。”
更让她感到เ可怕的是，齐王赵礽是那ว么了解父亲的好恶。
太子薨逝，中宫不振，殷家式微……
毓珠很快明白过来，瞪大了眼。
她笑着从丫鬟手中接过剥ຓ好的糖炒栗子，瞅着魏氏道：“母亲，二伯父一家真要将大姐嫁进余家吗？我可不想和他们成为ฦ姻亲。”
什么出资筹钱，那ว点银子花了就花了，她现在一点也不心疼了。
而最关键的是，燕氏心里有疙瘩了。
她原就有一定的功底，再听燕镐讲解一番，马上就顿ู悟了，并不费劲儿。
方才还规规矩矩的燕镐，马上把头抬了起来。
当初ม婆婆一心想为衍哥儿求娶莹姐儿，最后闹得心里不愉快，耿耿于怀了两ä三年。但今日相处了大半天，阮太太倒觉得，真要娶了莹姐儿进门，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莹姐儿礼仪上虽无大错，细节之处却流露出她内心的浮躁。这样不沉稳的小姐，她们阮家就算再不如当年，也绝不会娶进门当主母的。
毓珠永远忘不了。
收拾周正后，毓珠袅袅婷婷地去了泰和堂。
休息起来的卢老太太唉声叹气地坐在炕沿儿。
毓珠就挽住卢老太太的胳膊，诚恳地继续道：“孙女倒觉得，与其将公主的遗作小心翼翼地供起来，不如建议齐王殿下将屏风送去仙女庙。仙女庙早ຉ前曾遭雷电击毁，重建后必然需要添置新的家具物什，届时但凡慕名前往仙女庙的善男ç信女，亦能有幸瞻仰公主的遗世绣品，怀念公主ว美好的品德和善举，岂不是更加有意义？对祖母您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呢。”
毓珠点点头，视线落在门外，犹豫道：“孙女只是有些担心，适才孙女一进门，就瞧见好几个ฐ外院的仆妇聚在祖母房外探头探脑，浑然把府里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今个家里没外人倒罢了，万一祖母寿辰那ว日，被宾客们见着了，岂不是要背地里议论我们家门风不正？届时宾客云集，筵席广设，少不得有许多突发状况，要是没个章法约束，孙女真担心会出乱子呢。”
廖妈妈喜笑颜开地领着丫ฑ鬟们奉上茶果。
只怪她那丈夫年轻时是个浪ฐ荡公子，论文屡试不第，论武也不如卢景瀚，玩了小半辈子，前几年才靠卢景瀚进了金吾卫，好在自幼擅长和各色人打交道，几年下来倒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有了固定的小圈子。
卢景源点点头。
晚上，一家人在卢老太太房里吃了晚饭，席间其乐融融，谁也不曾提起白天的小插曲。
魏氏面上挂不住了，低头老太太请罪，“是媳妇管家不善……”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笑声，月荷掀开帘子进来，笑着道：“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并大小姐已๐经进门了。”
心如针扎般疼痛，毓珠猛地收紧了玉指，却听得五妹云珠大声痛呼：“二姐姐，疼，好疼！”说着极力挣脱毓珠的手。
徐氏欢喜难言，掩面而泣，众人争相道喜。
廖妈妈强笑道：“二小姐哪里的话，这茶可还合您的口味？”
她心头早已๐掀起狂风骇浪，仔细回忆着生前的一点一滴，力求理清一个完整的脉ำ络出来。
“小姐！”
毓珠抬头望了望，却惊见水面上多了一个影子，十分健壮魁梧，绝非瘦小的绿芜。正要回头一看，背上猛然袭来一股大力，生生将她推进了湖里。
一旦有了子嗣，父亲应该就会开始考虑孩子的未来吧。
过不了多久，这深宅大院的暗涌ไ，就会逐渐浮出水面。
倒并非是一件坏事。
三房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攀附赵礽和蔡家吗。
她会帮他们添一把火的。
……
次日晨起，毓珠在给祖母请安归来的路上遇见了燕镐。
燕镐是来向卢家各位长辈辞行的。
毓珠颇感意外，“今日就要走？”
燕镐笑道：“是啊，祖父催了许久，也快过年了嘛。”
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毓珠。
目光中似乎ๆ夹着几许期盼。
毓珠纳闷回视燕镐。
她猛然念及一事，开心地笑道：“我叫丫头们回屋取一幅我新作的红梅迎春图，就当是提前送给表哥的新年礼物。”
燕镐微微一怔。
“好吧，我要去姑妈那儿，你也一块去吧。”燕镐兀自笑着，心里却因失望而变得有些空落落。
待进了二房的门，隐约有说话声从厅中传来，像是二婶来了客人。
白霜迎出来，低声道：“是富春侯夫人，想为我们大小姐说一桩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