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道：“你师父文信如今已拜在东岳君座下修行，不日即可载入仙籍。”
双目倏地一亮，白泠低声：“说什么？”
文信摇头，欲言又止。
文信道：“她是趁我修炼内丹之ใ际下手的，想不到有人竟能破我的阵。”
陶知县道：“郑可与海明本是好友，岂会杀他！你有何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话虽不伦不类，意思却也清楚，她默念完毕，便紧张地盯着那三块令牌，目不转睛。
先前那ว女子涨红脸，怒视她。
锦绣道：“自然。”
“帝君在天书阁，方才还提起尊神，快些进去吧。”声音十分动听，说话的是北界王身后的女子，雪白衣衫，仪容美丽，清秀中又隐约透出三分天然的媚态。
“今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出来吸食月精。”
红凝道：“那ว东西形状应该不小，能撞到那ว么เ高的崖上，难道它是半空中ณ飞来的？”
一切顺其自然，这人和师父修的不同的道啊，红凝暗忖，因性命是他救下的，也不好再说什么เ，礼ึ貌性地问：“恩公尊姓大名？”
抛弃仙道，永堕轮回。她再也不愿修仙，她只想忘记他！
话音未落，红凝忽然侧脸，张口，一股血箭喷到他身上。
陆玖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在胸ถ口，犹如千斤巨เ石，几乎让他晕厥，同时浑身奇痛无比，十分难耐。
一粒木珠滚落地上，闪闪发亮。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陆玖后退，怒极反笑：“好好，你胆子不小！”
心血耗损，红凝也后退几步，勉强站稳。九尾狐族最难对付，桃木蘸心血方能ม逼其现形，虽说她法力不继，但如今正值月圆时分，正好助长了威力，加上陆玖本身全无防备，竟真让她偷袭得手。
眨眼工夫，陆玖已现出原形，十指生出银色长甲，身后五条长长的蓬ศ松的雪尾摇摆，兽性也随之起来，目露凶光：“自寻死路！”
一团绿幽幽的火光亮起。
红凝失色，整个人僵在原地。照理说，妖怪被迫现原形，法力就会大打折扣，对付起来便容易多了，她哪里料到九尾狐族会这般厉害，现了原形还能动用三味真火，如今激怒他，别说性命，恐怕连魂魄都难保全！
修炼两ä千年，头一次被人逼出原形，陆玖怎咽得下这口恶气，长长指甲â挑着那团火，毫不迟疑ທ弹出去。
今日真要落个ฐ灰飞烟灭的下场？红凝惊恐，全然忘了闪避，心中尽是绝望。
“红凝！”急怒声中满是痛意。
前世今生
火光在面前跳跃，下一刻，它就能让人魂消เ魄散，永远从世上消失。
急怒的声音满含痛意，红凝从绝望中清醒，一颗心猛然下坠，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绝望。眼睁睁看着那ว人影朝自己扑来，她惊恐地张了张嘴，却怎么เ也叫不出，只发出喃喃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别ี。”
碧莹莹的火，拥有摧毁凡间一切事物的力量，彻底断ษ绝它们的根源，了断ษ人的轮回。
红凝抬手想要阻止，却仍被那ว股大力扑倒在地。
幽幽绿火沾上白色衣角，便迅速蔓延，最终凝集在他的心口，在他体内燃烧，看上去漂亮又诡异。
地上，红凝立即翻身抱住他，眼见那小小火焰燃烧跳跃，仿佛同时也在煎熬她的心，或许是先前斗法心血耗损的缘故，心头一阵阵抽搐，疼得厉害。
白泠转脸，冷冷道：“造下杀孽，你就不怕受天谴？”
陆玖业已๐回神，知道这次犯下大错，脸色也变了，手一挥，茅屋前的石座轰然倒地，四周阵法随之撤去。
“白泠！”一道白影疯狂地冲进来。
白泠迅速直起身，伸臂将红凝挡住，语气带了几分恳求：“不要动她。”
听到เ这话，白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แ陡然停住，贺兰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半晌，忽然微微笑了，笑得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紧紧ู捂着胸口：“好，好，你始终还是惦记她，五千年的道行还不够，如今什么都要给她？”
白泠微愣。
贺兰雪伸手指着红凝，笑着摇头：“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เ，一样的讨厌杏花，一样的不爱修仙，她还能是谁？是谁？”
白泠也转脸看红凝，却仍是什么也没说。
红凝木然抱住他：“你这是做什么เ。”
碧火渐旺，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白泠沉默半日，漂亮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如同火光一样温暖，却又透着许多无奈与悲哀之色。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他轻声，“父王曾为我卜卦，你是我的劫。”
红凝看贺兰雪：“救他，求你们。”
贺兰雪木然不语。
茶花！红凝挣扎着要起身。
白泠拉住她：“小珂。”
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红凝愣了愣，转脸看着他，神情半是不解。
“你不记得了，”白泠看着她，惆怅之色渐渐散去，笑意反倒更多，“我记得，当初师父带你回来，看到เ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小珂。”他像往常一样握住她的手：“总是迟了一步，当初遇上你，你便已经喜欢那ว个人，让我等来世，父王说你是去报恩的。”
红凝茫然：“什么。”
白泠似很失望，垂眸：“第二世我找到你了，你叫小珂，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可我……却没有保护好你。”
“我杀了你！”贺兰雪冷笑，“人妖殊途，你不死，他迟早也会受天劫，这本是天意，没想到他……舍弃了五千年修行，又找到了你！”
白泠看着她的眼睛，略带希冀。
曾经有过这些事？红凝摇摇脑แ袋，竭力想回忆，却始终只有一片空白。
他用五千年修行换得今生，她却已经不记得前世。
白泠沉默片刻，语气变得愉快：“不记得才好，你已经忘记他，喜欢我了。”他伸手摸她的头发，略有些迟疑，终是轻轻抱住她：“等了三世，如今我还是能ม找到你，原打算就这么เ过一世，想不到เ你竟肯修仙，我只愿将来能与你同登仙界……”到เ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终于有希望同登仙界ศ，他却难逃此劫。
有凉凉的东西滴落颈间。
我修仙，却不是为ฦ你。红凝心中剧痛，眼前迷蒙一片，眼泪滚滚而下，她紧ู紧抱住他，声音嘶哑：“可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够了。”声音渐弱，身形越发模糊，冰与火相抗，所受煎熬更非同一般。
心火燃尽，便是形魂俱灭。
白泠抬脸，看着贺兰雪：“不要再害她。”
贺兰雪看了他片刻๑：“好。”
白泠点头，微微一笑：“对你不住。”
贺兰雪也笑。
“来世便忘了我吧，省得难过，”年轻俊美的脸上升起无奈与怜悯之ใ色，留恋，更多的是不甘，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是他守护了三世也错过了三世的女子，喃喃的声音似在叹息，又似责怨，“五千年修行还不够，不够么……”
一阵风飞过，带来无数凉意。
面前人影逐渐消失，仿佛被风吹散了，红凝下意识张臂想要护住，却什么也抓不到。
摸摸肩膀，那里的手也不见了。
眼泪被吹干，她独自坐在地上发呆。
贺兰雪转身打破沉寂：“你敢动他。”
陆玖恢复平静：“是他自己要代人受死，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