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力不动声色地跟上去,然后和褚ຘ要强相隔开大约两ä三米的距离,脚下的快慢速度完全随着褚要强的节奏而变化,几乎成了一个小跟班。
“好吧,先不说这事。”金大力岔开话题,把吃食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把兜里揣的四十元钱拿出来,分成三份,爷爷奶奶一份,老妈和小叔各一份。
“让我爸带我去抓几只长毛兔,我听人说,外地有一种西德长毛兔,省城可能也有,这种西德长毛兔,一年可以剪ຘ兔毛两斤,按照收购站最低的三级毛一斤十八元计算,一只兔子一年最少可赚三十六元,十只兔子三百六十元,一百只兔子就是三千六百元,要是养三百只兔子……你懂的……”
还别ี说,金大力这一吆喝,围过来的人还真不少,这其中,纯粹看热闹的人也不是没有,而存着心思要买甲鱼的人则ท更多,相比地里刨食的乡下人,城里的居民、职工的生活要好得太多了,国营企业里的双职工ื家庭,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估摸着大约是金大力他们这样的家庭的足足一年的收入,这是其一。而其二则是时近冬令,甲鱼又是滋补珍品,能够增强身体的抗病能力,买一只回去炖着吃,实在是太应景了。
金大力苦笑,道:“师父,我才三岁,虚岁也只不过是四岁……”
金三坡出门的ri子到了,那天金大力并没有相送,当然,家里的所有长辈也不指望他去送。
“这孩子,真是个乖๔囝……”社员在戚美丽面前或多或少提起“怪胎”二字,戚美丽却固执地以“乖囝”称呼自己的儿子。
“力力真了不起。”褚要强揉着金大力的小脑袋瓜子,说道。
金大力嘿嘿一笑,为ฦ着褚要强被他的话绕进去而自得,金大力和力力,几乎ๆ是同样的称呼,后者却要显得二人之ใ间的关系更亲密些。
“伯伯,我怎么称呼您呢?”
“嗯,你叫我褚伯伯吧。”
“哦,褚ຘ伯伯……您到外面去吧,这里腥味太重了,您要是一直就这么待在这里,时间久ื了,等菜做好了,吃起来就不会觉得那么好吃了。”金大力有板有眼地说道。
“哈,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有点道理,那好,伯伯听力力的。”褚要强完全放下了戒备,笑眯眯地就走出了厨房。
金大力呼了一口气,事情还算顺利,眼下的关键就是拿出一手好菜了。
从刚才褚ຘ要强抬腕看表的动作,金大力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褚要强手腕上的是一块瑞士产的英纳格表。在这个年代,能够戴得起瑞士名表的;攒够了足够的资历与行政级别,又顺利地步入政界……种种迹象表明,后世网传褚要强的父亲是前省委领导,应该是确有其事。
说实话,到了这个层次,在吃这个方面,真正能ม吊起他们的胃口估计是很不容易了。金大力清楚地记得……(此处略๓去有关吃熊掌等178๖字)
有了这一层考虑,金大力还是决定以家常口味入手,力争让褚要强在家人的环伺之ใ下吃得舒心、吃得放松,最后给他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
金大力先搬了一张小矮凳,年龄是个ฐ问题,身高还没有煤气灶高,只能踩在凳子上干活。
清蒸甲鱼因为最是耗时,金大力一早就开始入锅开始炖着,趁着时间尚有空余,厨房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然后淘米煮饭,这些活儿,这一世,金大力在家里从来没有做过,好在有前世的记忆残片,要煮一锅好饭还难不倒他。
时间大概差不多了的时候,金大力开始加工ื鲫鱼和黄鳝。
鲫鱼在热油里烤成两ä面金黄酥脆;加水,加酱油,加黄酒、味激ng、糖、姜ä丝煮ุ沸熬至粘稠;撒上葱花。鳝板倒入煮ุ沸的开水中ณ,这一过程要快、持续时间越短越好;然后滤去开水,鳝板再在清水中清洗;其后加水、加酱油、糖、姜片煮沸再文火慢熬;勾芡,鳝板装盘,撒上蒜蓉、葱花,再撒上胡椒粉;热油半汤匙再加热,然后均匀浇洒在葱蒜之上。
金大力开始做的时候才发现地主ว家也没有余粮,就说菜油吧,黄酒瓶里就剩下小半瓶,为了尽量少的用油,金大力可谓绞尽了脑汁,好在清蒸甲鱼几乎不需要用油,鲫鱼和黄鳝最后的成果,用油也是极少,算了一下,三道菜,用油才两茶匙多一点。
水产品加工的一大难题就是泥腥味,好在金大力花了足够的心思,葱、姜、蒜、酒搭配适宜,闻起来非常之不错。
金大力正陶醉在自己的杰作当中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阿姨,您好!”金大力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妇女和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小“男”孩,在这两人再后面的就是褚ຘ要强了,遂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褚要强的家人了。
从矮凳上跳下来之后,金大力朝着妇女先鞠了一躬,又对着小男孩叫了一声哥哥。小男孩的家教也是极好,也叫了一声弟弟,接着很好奇地看了看金大力,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小男孩的注意力最终被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色给吸引住了,咽喉滚动,似是黄河在他嘴里咆哮。
褚要强笑着对金大力说:“力力啊,这是你林阿姨,这个你可认错了,她呀,是你小褚姐姐。”
金大力很乖๔巧地又叫了一声“林阿姨”和“小褚姐姐”,一如之前的那般恭谨,只是挠着头,多了认错人的腼腆ດ。
“力力乖,忙坏了吧。”林阿姨分外热情,看得出来,她对金大力的喜欢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女性通常来说疑心都是比较重,除非对方แ对你没有戒心。
林阿姨刚开始带女儿回家进门,看到厨房间里多了个小孩,一时也是想歪了,还以为ฦ丈夫在插队期间留แ下的孽债,等到เ褚要强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这么一说,林阿姨顿时对这个小孩子怜惜了起来,想想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在家里掌勺了,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尤其当她得知这孩子的父亲很有可能抛妻弃子,作为也有一个ฐ孩子的女人,没来由得眼眶发热,躲在后面一直看着金大力心无旁骛cāo持着饭菜,一不留แ神就落泪了。
“力力,和你褚伯伯和小褚姐姐去外面等着,阿姨ถ马上给你们盛饭。”买汰烧这些活计以往都是林阿姨cນāo持的,把一大俩小赶出厨房间之ใ后,马上熟门熟路开始盛饭端菜,这一忙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褚ຘ要强家里的客厅和饭厅是统的,一张四仙桌,不吃饭的时候是书桌,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是饭桌,四个人团团一桌坐好之ใ后,林阿姨ถ手持筷子问自己的老公:“老费,这些真都是力力做的?”
“呵呵,我说是我做的你也不信啊。”褚要强倒是幽了一默,把林阿姨逗得咯咯直笑。
三道菜,卖相一绝,两条鲫鱼卧成一排,浓稠的酱汁与翠绿的葱花相映成趣;一盆鳝板因为多了一丛蒜蓉,倒像是扣了一朵雪莲花;清蒸甲鱼就更不用说了,整只一斤ภ重的母鳖几乎形态完好地趴在砂锅里,淡雅的色泽其间点缀了几颗朝天椒而多了几分鲜艳。
“太妙了,我都要不忍心下筷子了。”褚ຘ要强赞叹着,话是这样说,手里的筷子却没有半点不忍心的样子,飞快地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