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这么跟小叔说话。”戚美丽ษ轻拍金大力的头。
金五坡已๐经彻底懵了，幸亏还没有崩溃，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哆嗦着说道：“公社规定每个农户只能ม养一头猪，每人只能养一只鸡，一只鸭，还不准上ziyou市场出售……”
金大力就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ณ，手里拿着一只一斤重的母鳖做活广告，扯开了尖细的嗓门吆喝开了：“甲â鱼哎，开始过冬的甲鱼这儿卖咧，卖完甲鱼给上大学的爸爸买饭买菜买衣服喽！”
“是啊，不急，咱慢慢来，为师相信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的。”
金大力心思放下了不少，在曾经父亲求学的年代，因为一个ฐ月饭票往往不够吃，使得金三坡养成了在女同学那儿蹭饭的习惯，一来二去，很容易与某个ฐ特定的女同学勾搭成家n，这一勾搭，ri常生活费开支止不住地往上涨，到最后，金三坡偶尔回家，有时候还要伸手往家里要钱。
戚美丽美滋滋地和金大力分食掉了小鱼一条，捧着砂锅回去的路上，金大力一再叮嘱，“妈，别ี说出去，要不然我……”
褚要强才显露出询问之ใ意，还没开口的时候，对面的小孩子却已经在问他了。
“伯伯，您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吗？”小孩子的语音中带了一种怯生生的柔弱，再看他的穿着，很一般，甚至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孩子都要显得寒酸，他肩上斜跨了一个ฐ深蓝色的花袋（摘棉花或者打猪草的布袋，统称花袋），看得出来，应该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褚要强啧啧称奇。农村出来的孩子全身上下很少有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的，脸很干净，没有纵横交错的鼻涕黄斑á残留，手也挺白的，指甲缝里完全没有黑渍，耳后根、领ๆ脖子这些地方แ，城里人家的小孩子都难免留下一层灰灰的污垢，这孩子却连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แ都能够清理干净，还真是不简单哪。
“小朋友，你有亲戚在师范学院吗？”第一印象颇佳，褚要强不禁好感大增，走近了之后蹲下，好奇地再次打量这个奇怪的小孩。
金大力点点头，委屈地说：“我爸爸不要我了，我看见他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说着话眼圈就红了。
褚要强不疑有他，痴心女子负心汉，任何时代都少不了类似的桥段，尤其是那ว些刚考上大学的插队知青，对于他（她）们来说，留在农村的恋人甚至爱人，将会是他（她）们所向往的城里生活的羁绊。
智慧如剑，能斩断一切烦恼……能考上大学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对自己的人生最有利，旁观者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之ใ指责，但事实上，这样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小朋友，伯伯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褚要强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伯伯，我很乖的……”
褚要强无奈地摇头，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小孩还跟着，难免有了不快，拉长了脸说：“小朋友，我真的很忙！”
“伯伯，我真的很乖๔的……我还能帮您做饭……您吃完饭再带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求求您了，伯伯！”金大力早有准备，眼泪已๐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哎……告诉伯伯，你爸爸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金大力倔强地摇头，在褚要强快要不耐烦之前，抢先说道：“伯伯，我真的能帮您做饭，我的师父他以前是皇帝家里的厨师……”
褚要强一下子乐了起来，皇帝家里的厨师？这小孩子……
“算了，你跟着我吧，吃完晚饭伯伯带你去找爸爸……”
金大力很乖๔巧地跟在后面，既不吵，也不说话，偶尔褚要强问起来，该答则答，不该回答的打死也不吭声。
“这孩子，真是个ฐ怪胎……”褚要强也很无奈，这叫什么事，平白无故粘在身上，甩都甩不脱。
金大力跟随褚要强来到他家，一开门，金大力哧溜一下到了厨房，飞快地拿下斜跨着的花袋。
褚要强挺吃惊的，身后看了看，没有尾随的其他人，稍稍安了心，关上门跟着来到厨房，正好看见金大力从花袋里拿出了一只黑黝黝还在挣扎着的甲â鱼。褚要强眼力不错，一斤左右的甲鱼腹部ຖ有光泽，肌肉肥厚，裙边厚而向上翘，尾巴还很短——真是一只极品母鳖啊。
时值冬季，这么一只母鳖，若是碰上奶*水不足的产妇，怕是两块钱、甚至三块钱，都舍得花钱买吧。正在想着的时候，金大力拿起厨房里砧板上的菜刀，顺ิ手把甲鱼铺在花袋上，手指一拨楞，趁着甲鱼伸长脖子，眼疾手快抓住甲â鱼的颈部，菜刀的刃口轻轻划ฐ了一道优雅的弧线，鳖血滴滴答答开始往下滴落，金大力早有准备，鳖血点滴不漏，都流到เ了早已๐准备的瓷碗里。
褚要强瞧得眼花缭乱，仔细一琢磨，要是让他来cāo刀，指不定整间厨房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呢。不由地赞道：“有那么点意思哈……”
“我师父真的给皇帝做过菜，不骗你的，伯伯。”金大力很郑重地说。
“呵呵……”褚ຘ要强倒是不完全信，不过，心里的不快消了也差不多，看着一个半大小孩干脆利落的动作，兴趣盎然之ใ下不禁笑问：“说说看，伯伯能帮你什么忙？”
“有没有热水？”
“隔夜的有……”
“正好，太烫的不行……”
金大力把甲鱼放在温热的水里浸泡，花袋里的两条黄鳝和两ä条鲫鱼也拿了出来。黄鳝有点小，金大力左手拿一根钉子钉死了黄鳝的喉部，握菜刀的右手极富美感地甩动，哧的一声，就是一条手指宽的细长鳝肉，多次反复之后，第二条黄鳝依此处理，很快，一盘生鲜鳝板加工完毕。
“孩子，你多大了？”褚要强发现对这孩子的兴趣越来越浓了，忍不住又问道。
“吃了年夜饭就五岁了……”金大力也没说谎，只是尽量把岁数往大里说。
“这孩子，真不得了！”
正赞叹着，烫水里泡着的甲â鱼被一把抓了出来，放在一边晾着，剩下的两条鲫鱼，去鳞，剖肚，掏内脏，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去鳞尤其赏心悦目，菜刀在金大力右手，就好像是被固定在机床上，刃口翻飞，犹如是机械的激ng密运转，鲫鱼却是在金大力左手几根手指的作用之下旋转、翻滚，三下五除二，再仔细看，鲫鱼的表面残留的鳞片居然丝毫都不留แ半片。
这个时候，甲鱼也晾得差不多了，金大力这一次的动作要轻慢了许多，菜刀落手极有讲究，几乎是一毫一毫地刮着甲â鱼身上乌黑的污皮，而且，金大力的分寸感极强，污皮剔得干干净净，裙边却分毫不落。
接下来掏内脏、去黄油、去腥味等等关键步骤，照例是金大力抖动着有韵律的菜刀一步一步地完成，当最后金大力放下菜刀问：“伯伯，有没有超过十五分钟？”褚ຘ要强才好像梦醒似的，抬腕看表，不由á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