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烬被这一声叫得不知神佛，耳膜振颤起来，嗡嗡嗡的在耳边响了好一阵。他一口咬在程旷的肩膀上，一边犯毒瘾似的贪婪地吸着程旷头发和身上的气味，一边听他放大的喘息声。后来程旷把声音压住了，浪言浪语都是章烬发出来的。
就是在这一声之后，章烬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小炮儿猛如虎地取而代之，他急不可耐又毫无章法，腰胯重重地撞上去，撞得骨骼都痛。
程奶奶奇怪地问：“俊俊，你抱着什么呀？”
程奶奶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热闹。
然后他走进厨房里，在两ä个人错愕的目光下，端走了向姝兰刚炒好的一盘菜。
麻将机坏了怎么เ不跟我说？章烬想问。
“向钱冲！”皮裘干劲满满。
童佳葵很快报出一个数字，接着石韬就点了点头，说：“告诉他们，比赛拿了名次，给所有人发奖金。”
矬样暴露无遗了，章烬窝着火，郁闷道：“没留神给电瓶车砸了。”
“程旷你他妈怎么这么躁啊！”章烬忍了半天，终于半身不遂地靠在了树干上，语气凉飕飕的，幽幽道，“酱猪蹄儿好看吗？”
他当时不明所以，过了很久才知道，程旷之ใ所以这么做，居然是因为某个无聊的下午，他随口编的一句瞎话。
没考砸就罢了！居然还让他刷题！
良久，整个ฐ屋子里只有笔尖划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翻页的声音，章烬很快就安静了。学霸刷题时格外专注，直到刷完题打算洗澡了，才发现趴在他床上的那位已经睡着了。
程旷：“……渣渣，多查查字典吧。”
炮哥儿打架经验比学霸丰富，不管其他人怎么围攻，摁着黄威一个人揍。石宝吓坏了，忙掏出手机给程旷打电话，但没打通。他不知道，章烬是挑准了时间来找茬的，这个时候学校正在周考，程旷的手机不但关机了，而且压根就不在身上。
“他是学霸，就这样一笔破账需要他算吗？”章烬吐出了泡泡糖，“我跟你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就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水里，表面上安静的教室，私底下全都沸腾了。
程旷垂眼看了看他手里的书，问：“哪道题？”
七班同学在这方面格外团结，不管写没写，都跟着喊难。史博文一言不发，他早就写完了，听到周围一圈人都喊难，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这里是七班，也就习以为ฦ常了。
睡醒了的老田神采奕奕地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眼睛一边问：“大家数学作业都写完了吗？我看你们怎么都在写物理啊？”
这节是英语课，尽管才刚开学，七班的同学还是笼罩在被听写支配的恐惧里，谭敏没进教室，所有人就开始埋头翻笔记，人人脑门上都顶ะ着“我很认真，别抽我”几个大字。
程旷看他一眼，大约是觉得这玩意儿烂泥扶不上墙，正在思考要不要尝试着做一下无用功。恰好这时上课铃响了，程旷没说话，转回去了。
第34章“炮哥儿，一起阿学霸，上不上？”
2019年的最后一天?
程旷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เ身后有动静。就在这时，“耗子”从房间里窜出来，手里抄着一把长脚凳，劈头朝他砸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沉闷的空气中ณ酝酿着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疯子李呈祥还知道这儿是他的安乐窝，从垃圾堆里刨出的“宝贝”都往这里藏。地上堆着磨损的大皮靴、弹簧外露的床垫，还有破烂的衣服和棉鞋。
章烬走出门，在院子里抬头看，二楼还是黑的。他想了想，推开铁门，走进了楼梯间。
向姝兰觉得有点可惜，章烬看见她多拿了一副碗筷，心中没来由地一动，把筷子搁下了。
说完他就往楼道口走，准备上楼ä了。谁知走了没两步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约莫是酒精惹的祸，傻炮儿下手没轻没重，当时程旷正好走在围墙边，旁้边就是章烬家的铁门，这一推就撞到了铁门上。
“傻·逼，起来了。”程旷关掉了铃声。
程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燕石街的，他带着满腔的心灰和意冷，阴郁地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然后不经意地，又一次看到那个疯子。
挫败感推涌上来，程旷咬着牙，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我连程有义那个ฐ渣滓都比不上。
程有义想得很通透，他不指望自个儿到了吹灯拔蜡的年纪，程旷能突然良心发现守在他身边给他养老送终，棺材本他会自己存。万一命不好，到晚年身体不行，落了个缠绵病榻不能自理，他也盘算好了——真到了那时候，他就买包耗子药吞了。
程旷不知道方แ幼珍心里究竟怎么เ想的，对他而言，他那个ฐ孬种爹在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喊过程有义แ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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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考还有五分钟，你想飞过去还是怎么着啊？”见程旷顿住了，章烬拍了拍后座，车轮往前移了一点，刚好停在程旷旁้边，“我也要考试，搭你就是顺路的，上来。”
“咱们挪个窝？这边一堆碍事的垃圾，别烧着了。”胡淼往旁้边看了看，指了一个靠南边的位置，“就那边吧。”
难得出来玩，曹辉有意讨好章烬，便拉开了背包，拍了拍巴๒掌把那ว两个ฐ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不早了，咱现在就嗨皮吧，炮哥儿？”
“有啊，”章烬眯起眼睛，“傻狗蠢狗疯狗怂狗土狗……多了去了。”
章烬扭头，似乎是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名字？”
章烬搓了搓它的头毛，骂道：“没良心的白眼儿，你敢发疯我抽不死你！”
方鹏笑了笑：“没事儿，看你那怂样儿我也乐呵乐呵。”
程旷同意了。
“楼道口。”章烬答得毫不犹豫。
胶着的局面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人和狗都不耐烦时，院子里面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这杂毛畜ไ生长得丑脾ຆ气还不好，呲牙咧嘴叫得很凶，撑着一对前爪，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程旷一时走神，被它吓了一跳，左边耳朵的耳机掉下来，悬悬地挂在肩膀上，行李箱的轮子火上添油地碾过了他的脚背。
向姝兰的闪烁其词无异于是给火上添了一把油，章烬突然意识到，他给不了向姝兰安全感，尽管他已๐经长得这么大了，向姝兰还是不敢让他为这个ฐ母子俩的小家庭遮风挡雨。
章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用谎言和缄默维持的平静不堪一击，随时等待着爆发。
直到第二天清早，向姝å兰接到了一通电话，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轻轻地落了下来。
这通电话是一个叫周东平的男人打来的，向姝兰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的手机在屋里充电，章烬原本想替她拿过去，看到这个ฐ名字时，他眼皮跳了一下。
他想起了“周叔叔”，那个在他家吃饭的、油头粉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