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的小王八蛋心狠手辣,欻——给它抹了脖子。
“你随意。”程旷说。
棍棒不解气,他结结实实地给了胡淼一拳,叱道:“知道你手里那可乐罐值多少钱吗?废物点心,光会吃不会赚!”
胡淼见状,怒气又冲上喉头,他从垃圾桶里抓起一个可乐罐子,冲程旷的背影扔过去:“给你!”说着他直接抄起垃圾桶,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门边丢,一边嚷嚷一边大笑起来:“你不是捡垃圾吗?这些都给你!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啊?……是那个疯了的李呈祥想操·你,又不是我,学霸,你去杀了他啊!”
李呈祥很谨慎,石宝虽然走远了,他却仍旧没有松开捂着程旷嘴的抹布。直到他把程旷弄进了自己้的卧房,才把那又脏又臭的抹布扔到了一边。
“那我走了啊!”石宝的声音渐渐远了,他一边嚼着枣儿一边骂骂咧咧的,觉得程旷真不是个东西。
傻炮儿手欠得过分了。程旷打累了,忍了没抽他,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他一眼,心说:我就忍他一回。
程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章烬拉了他一把。这一架之后,重新站起来,程旷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似乎真像傻炮儿说的那样“败了火”。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挑起凯娘娘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罗凯耗子似的蹲在程旷桌子底下,一对爪子蠢蠢欲动。信虽然没拆过,但信封只是折了一个角,没有粘起来,就算是被人拆开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几个ฐ人正在午睡,程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教室,他想干点什么几乎神不知鬼不觉……
有一天,罗凯不小心把程旷的桌子碰倒了,凯娘娘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通,无意间把“树洞”给掏了。罗凯跟信封上的桃心大眼瞪小眼,做梦也想不到เ,自己居然能在学霸枯燥无涯的题海中扒拉出这玩意儿。
“旷啊……”
程旷脚步一顿,觉得是时候收妖了。然而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文科班和理科班中ณ间还隔了一层,黄芸芸出现在这里,会是偶然的吗?如果真像程旷说的那ว样,他和黄芸芸半毛钱关系也没有,那黄芸芸为什么跑到เ这儿来削铅笔、还拿铅笔扎程旷呢?
程旷这回没理他,直接就进教室了。
“十块。”老板说。
章烬拿了准备走,老板却一掌摁住箱子:“没完!钱还没给呐。”
罗凯抿着嘴,委屈地滚了。没过多久,他又屁颠颠地滚回来了。
程旷特别困,不想理他。罗凯当他默认了,一时深有同感,话题从熬夜的危害开始,延伸到痛斥老师没人性,布置的作业何其多何其难。
他迟疑了一下,问:“不是没有鱼吗?”他家店里只有鲫鱼,之前有一桌客人点了道红烧鱼,程旷记得他妈妈说“没有鱼了”。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太大,他也不知道方幼珍有没有听见。
余下两天,程旷把日用品购置妥当了,开学的日子也跟着到了。
程旷看了眼他刚才手指戳着的地方,电话号码上头是章子盖上去的“急开锁”三个大字。这个时候章烬已经下楼了,安静的楼梯间里,灯也熄了。
他半弯着腰,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笔记本,白色的耳机线垂落下来,章烬迷迷瞪瞪地伸手勾了勾,从程旷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嗖地蹦了起来。他本来打算在“温柔乡”多赖一会儿,偏偏今儿不行——都赖当年的超生游击队太猖狂,向姝兰娘家人丁兴旺,一到春节,亲戚走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章烬花十分钟把自己收拾妥了,从卫生间出来时,程旷正好在笔记本上唰唰写完最后一行字,搁下笔起了身。
“你爸妈呢?走亲戚去了?”章烬在客厅里没看见人,顺嘴问了句。
程旷锁上门,“嗯”了声,章烬问:“你怎么没去?”
——难道他是因为ฦ我留下来了吗?
程旷说:“不想去。”
章烬那点“自作多情”才冒了个芽儿,就被霜打蔫了。
早ຉ两年春节还是热闹的,那ว会儿程旷正念初ม中,还会跟其他小孩一样,除夕守岁,大年初ม一跟在长辈后面,把远亲近邻都拜访一遍。冷清下来是在程爷爷走的那ว一年,鞭炮的硝烟散去,拜年的人离开以后,程奶奶独自端坐在堂屋里,静止般的,就像一张老去的相片。
去大商店的路经过了程奶奶家,章烬背起书来过目就忘,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却能ม记得一清二楚,他在路上停下来,看了看柚子树的方向,说:“我去给奶奶拜个年。”
章烬跟程奶奶挺投缘,程旷一大早ຉ来这儿时,老太太还问俊俊怎么เ没来。他从章烬身上收回视线,顿了顿,说:“走吧。”
两人到的时候,程奶奶正在扫门口的爆竹屑,抬头一看见人,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奶奶新年好,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章烬年还没拜完,就被老太太拉进了屋里,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红包。
章烬摆手说:“别啊奶奶,我不……”
“不准还,”程奶奶从糖盒里抓出一个剥ຓ了壳的核桃,塞进章烬嘴里,笑呵呵地说,“听奶奶话,多吃核桃,补补脑แ。”
“……”章烬偏过头,看见某位学霸不厚道地笑了。
“旷啊,他吃早饭未?”程奶奶见程旷摇头,皱眉在章烬胳ฑ膊上拍了一下,责怪道,“没吃怎么不吭声!我煮ุ了酒酿圆子,这就给你盛去。”
“我来吧。”程旷越过程奶奶,在老太太前面进了厨房。
章烬小时候在姥姥ณ家吃过一回酒酿圆子,他姥姥嫌小圆子不大气,不声不响地给换成了芝麻馅的大汤圆,齁甜,章烬一口黏糊糊的汤圆噎在喉咙里,感觉被甜出了糖尿病。因此,他对这玩意儿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
在这层背景之下,章烬吃早餐的心路百转千回,至此他才知道小圆子跟汤圆不是同一个品种——小圆子是没馅的。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章烬更加确信他姥姥ณ的手艺就好比那猪头肉,块块不精。
章烬心里还惦记着补胎的事,修车估计没那么快,他还得帮向姝兰拎走亲戚的东西,吃了一半就掏出手机打车。
程奶奶看他吃饭都玩手机,说了他一句:“在这里要听我的话,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儿,吃完了再玩。”
“没玩,我就打个车。”章烬解释说。
他说完程旷就看了过来,似乎ๆ想说什么,但被程奶奶先说了:“打车干嘛?俊俊,你那摩托呢?不骑回去啊?”
章烬想说先把车送去修,之后有时间再骑回去,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程奶奶说:“旷旷今儿一大早给你叫了师傅来修,我以为ฦ你急着用哩——”
米酒甜丝丝的味道在章烬舌尖滚了一圈,他闻言看向程旷,对方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
章烬陪着向姝兰走了几天亲戚,年差不多就过完了,余下的几天他闲在家里,几乎ๆ有些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