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旷猛地顿ู在原地,而胡淼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唇齿与厕所冰冷的墙壁之间,章烬一脚踩在厕所冲水阀上,哗哗水声掩盖下,章烬不知道程旷有没有听清胡淼的恶言恶语。
程旷没说话,只是看了曹辉一眼。章烬又一棍子打下去的时候,他动了一下,往厕所门口走了。
废工厂这边向来没什么人会来,碍事的侄儿一走,李呈祥就肆无忌惮了。他兴奋地凑到程旷耳边,用粗哑的嗓子颤抖着说:“宝宝,我可想你想疯了。”
李呈祥急着把石宝骗走,敷衍道:“不吃!叔要睡午觉了,你回家去吧!”
“你炮哥儿,专治不服,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章烬伸手摸了摸程旷的头发,把翘起来的一小撮毛压下去了。
看见方鹏进厨房了,章烬才松开了程旷,笑眯眯地说:“学霸,你欠我一顿。”
这封……不对,这些情书——是小姑娘塞给学霸的呢?还是学霸秘而不宣的暗恋呢?
情书在程旷的桌肚里待了几天,没隔多久,又来了一封新า的。大约是出自同一个ฐ人的手笔,信封上的桃心如出一辙。尽管程旷始终无动无衷,对方还是不依不饶,把程旷的桌肚当成了树洞,隔三差五就要往里头诉一回衷肠。
姓罗的妖孽命大逃过一劫,程旷松了拳头,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果然,后面传来了罗凯的声音:“学霸,等一下!”
章烬沿着走廊溜了一圈,在开水房附近看见地上有一把美工刀,不远处还有一支断ษ了头的铅笔。他把东西捡起来,趴在走廊栏杆上,墙顶的灯光照着美工刀锋利的、沾着笔屑的刃,章烬握着刀,一边出着神,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铅笔。
不认识?章烬挑了挑眉:“她叫黄芸芸,不久前谈恋爱被抓的那ว个……你真不认识?”
……章昊这倒霉催的穷鬼!章烬心里窜出一团火,掏出钱包没好气地问道:“多少!”
章烬翻出通话记录,把章昊的手机尾号报给老板,老板从堆着各种杂物的架子上翻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个小箱子。
程旷本来想晾着他,看他一个人能ม说多久。不料对方实力不容小觑,他忍无可忍,用力拍了下桌子,骂道:“滚!”
罗凯小心翼翼地抽走了作业,抄了一阵忍不住回头问他:“学霸,你这状态不对啊。熬夜刷题了?”
有两ä桌客人吃酒聊天弄得很晚,最后一拨人离开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程旷把桌布拎到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扔了,回来把地扫到เ一半,里间他妈妈已经把盘子都洗好了,方幼珍从门边探出个脑袋问:“旷啊,晚上吃鱼吧?”
程旷端了菜,走出厨房前顿ู了一下,说:“以后我每个周末都回来。”
当时程旷觉得楼下的是个ฐ傻·逼。
“这儿,看见没?打这个电话,抓紧把漏修了。”他往石灰墙面上戳了戳,手指按在一串ธ黑色字迹的电话号码上,语气不甚友善。
他面目狰狞地望着程旷,又像是怕又像是恨,嘴里还嘀ถ咕着一些不明意味的词。趁程旷没过来,李呈祥反应极快,手脚麻利地从一堆破烂里抓出了一条丝袜,随后红着眼凶狠地朝程旷扑过来。
他两只手死命拽着,把丝袜拉长,勒住了程旷的脖子。因为ฦ情绪过于激动,李呈祥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怖的怪叫声。
李呈祥发疯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这是程旷没有料到เ的,他的肩膀被凳脚砸得过猛,一时之间使不上力气,几乎被李呈祥逼到เ了一个退无可退又不可动弹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间,程旷缺氧的脑子里闪过一个ฐ念头,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死在这个疯子的手上了。
李呈祥疯劲一上来,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他盯着快要窒息的程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逐颜开,兴致高涨了。那只粗砺的手松开丝袜,掐住了程旷的脖子——与其说是掐,倒不如说是捏,他笑嘻嘻地捏着程旷的喉结,胯重重地在他身上顶了一下。
“宝宝……”李呈祥含混不清的嘴里吐出了两个ฐ清晰的字。
程旷身体僵了一瞬。
他认出了程旷,可惜眼前的程旷再也不是当年那个ฐ被他勒在怀里挣也挣不开的小男孩了,这个老畜生狗改不了吃屎,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程旷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在李呈祥的肋骨上,把他撂倒在地,而后一脚踩在他胸口,仿佛踩着一件垃圾。
李呈祥摔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程旷拖死物一般拖进了厕所里,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嘴却被堵住了——程旷将刚才那条丝袜打湿,一把塞进了他嘴里。
接着,在李呈祥惊恐的眼神中,程旷打开了水龙头。
被堵住了嘴的李呈祥胸ถ腔剧烈起伏着,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冲出,劈头盖脸地浇在他的脑袋上。这水的颜色是黄的,还透有一股发腥的铁锈味,眼下正像水蛭一样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
腊月的水冷得钻心刺骨,他拼命晃着脑แ袋,呜呜地叫唤,可程旷还是死死地压制着他,不让他挪动分毫。
折磨着他的恶鬼终于要灰飞烟灭了。李呈祥总算要死了。
程旷仿佛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他那丑陋的鸟,那只鸟就快要被淹死了。
距离工厂一里地有一片鱼塘,腥味很重,等李呈祥断ษ气了,他就把尸体拖到那儿,抛进鱼塘里。一个孑然一身的疯子,走岔了路掉进鱼塘里并不稀奇,没有人会追究这是意外还是谋杀。
程旷的手套被水打湿了,他木然地睨着濒死的李呈祥,把李呈祥的身后事盘算了一遍。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在夺命的水流声中显得格外刺耳。程旷脸色白了一瞬,他猛地抬起头,从厕所墙面上开裂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还有嘴角干涸的血迹。
原来他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来电显示是傻炮儿。
程旷愣了愣,接通电å话时,手指微微地发着颤。
“喂……”
“喂,学霸,知道我是谁吗?”章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一如既往的嚣张语气,显得遥远又亲近,“怎么不理人啊?快,叫声哥,我可等着呢。”
程旷顿了一会儿才稳住了呼吸:“你有事儿吗?”
他已经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是还是有些抖。
所幸章烬并没有察觉,他被自己้的小心思搅得心神不宁,差ๆ点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话脱口说出:“没事儿不能打电话吗?我就是想……”
就是想你。就是想想你。就是想想想你了!
“就是想吃你煎的荷包蛋了。”章烬说着心念一动,顺着话头半真半假地继续道,“我妈她逢年过节的就往姥ณ姥家跑,过小年的时候我跟她一起过去了,实在吃不惯我姥姥那一桌拿手的‘咸鱼淡肉’……”
李呈祥趁程旷分神接电话的当口,费力地扭动身躯,竟从程旷的脚下挣脱了。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程旷一把掐住了脖颈。
“锅冷灶凉的,日子是没法过了,就剩我和我家小土狗相依为ฦ命,”电话那头章烬还在继续说着,他把手机伸到了杂毛儿跟前,搓了搓狗头,杂毛儿识相地嗷了两嗓子,“听见了吗?学霸,赏口饭吃呗?”
李呈祥脸色发紫ใ,一双腿不停地在地上搓磨,想要挣开程旷的桎梏,程旷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掐着他。只要再拖几分钟,李呈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