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跨海到东北 带伤不离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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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村是临沂西北华里处的一个ฐ大村庄,有800多户人家,是进出鲁中ณ南的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大叛徒、大汉奸王洪九๡在此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气焰嚣张。他本来是共产党的一个区长,投降鬼子后,死心塌地当汉奸。抗战胜利ำ后,在蒋介石的庇护下,又摇身一变成为ฦ国军,被委任为国民党临沂地区守备司令。国民党的飞机每天都向孟家村空投大量武器弹药和粮食、装备。他深知自己罪大恶极,共产党和老百姓饶不了他,于是就像疯狗一样抢粮食、抓壮丁,不遗余力地修筑工ื事,把孟家村经营成一个ฐ专门对付八路军的坚固据点和国民党北进胶ด济线、进犯解放区的桥头堡,以此向蒋介石表示ิ忠诚。因此,鲁中ณ八路军一部在19๗45๓年9月1้1日຅打下临沂城后,立即将孟家村王洪九部1้500余人团团围住,团长向上级请战时表决心说:“打不下孟家村,提头来见!”

此时,赵兴元已๐担任一连指导员,连队随鲁中八路军主力向济南进军,一路上解放了莱芜、博山、淄川ษ、章丘、周村等城镇,收复了广大沦陷区,只剩下山东南部的孟家村据点。

为了彻底解决“无人区”群众的温饱问题,工作队大力帮助群众生产自救。他们为百姓种子,拉车送粪,并自制ๆ犁杖,八个人拉一犋、十几个人拉一犋,很快把荒地种上庄稼。团政委李伯秋还兼任区党委书记,在区党委的领ๆ导下,工作开展得更顺利ำ了,很快就有了解放区的气象,群众自地喊出了“共产党万岁”、“毛主ว席万岁”的口号,唱起“东方แ红,太阳升”,“解放军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过上了新生活。逃荒在外的人闻讯回来了,赵兴元工ื作的于家大庄半年后增加到80多户,不久ื,又成了一个有二三百户人家的村庄了。

工作队先和群众建立感情,最重要、最迫切的任务是叫老百姓有东西吃,不能再饿死一个人。赵兴元和工作队的同志带来些菜种子,还带上了十多斤黄豆,在群众的房前๩屋后拔净蒿草,种上各种蔬ຒ菜,蔬菜长得快,没多久就可以食用。群众吃上了工作队和他们一起种上的青菜,一传十、十传百,都跑来跟工作队要菜籽,想法把菜种上。赵兴元会做豆腐,他把豆子磨碎做豆腐,用豆腐渣和野菜、蔬菜做成小豆腐,挨家挨户地往老百姓家里送。

躺在潮湿、闷热的低洼地草丛里,隐蔽在敌人的枪口下,一排战士忍受着蚊虫叮咬和潮气的侵袭,连大小便都不能翻身,心弦绷得紧紧ู的,一直坚持到天黑。天黑前,赵兴元已๐经看好了撤退路线,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便把队伍带出低洼地。

一排此后与连部失去联系,一段时间内只好在敌占区单独活动。那时,一个ฐ连单独作战,连长被称为“连司令”,赵兴元的一排独立作战时,也就被称为“排司令”了。

战斗失利就要总结教训。在战后总结时,煤矿工人出身的工兵班长刘ถ厥兰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说:“炸药能炸断钢轨,为什么不用炸药来炸围墙和碉堡呢?”团长很受启,把全团干部ຖ召集到เ一个石砌的炮楼下边,埋上炸药,用土封严,点火爆破,一下子把炮楼炸塌一半,大家欢呼起来。副团长王凤麟说:“这有现成的办法,可我们尽打了些笨仗。”

赵兴元老人对67年前的这场战斗记忆犹新,尽管这不是一次大规模的战斗,而且没有能ม够全歼敌人,但在中ณ国人民解放军历史上的众多战法中,却是创น造明了爆破战法,推广到全军,他是这种战法的亲历者,所以印象十分深刻。除此之ใ外,赵兴元所在的这支诞生在鲁中抗日烽火中的部队还在全军的历史上写下了“诉苦教育第一课”、“北平阅兵第一师”、“海ร南登陆第一船”、“抗美援朝第一仗”等许多个“第一”,每个ฐ“第一”都是偶然的,但都有它的必然性。赵兴元在这支部队里从一名普通战士一直当到一军之长,亲历了这些个“第一”,说起来如数家珍、十分动情。

这就是赵兴元的童年。他也๣曾和伙伴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也曾喜欢摔跤游戏,用巧劲把比他大的孩子摔倒在地,也曾得到เ奶奶和母亲的宠爱,但是,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更多的是苦难,是劳累,是挨冻饿肚子,极少有温饱和欢乐่。童年的这种艰辛和磨难迫使他过早地去了解社会、感悟人生,也迫使他产生了改变现状、寻求新า生的强烈愿望,他不甘心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他在等待时机,寻找机会。

赵兴元是家中老疙瘩,上面有姐有哥,按理说应该有一个ฐ被人呵护和关照的童年,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身为农民,却没有一垅地、没有一个壮劳力,又被人时时逼债的家庭中,他从小就尝尽了过日子的艰辛,8岁起就开始像大人一样干活。从入夏到初ม冬,他把田野里的草一背一背地收拢回来,晒干,垛好,整天穿着被汗水浸透了的衣衫,换来了足够全家用上一年的柴草。在哥哥闯关东以后,他就成了家中的壮劳力,渐渐成为全家维持生计的依靠,他懂ฦ事、要强,没有地种就割草拣粪卖钱๥。为ฦ了拣到多一点的粪,他起五更爬半夜,不用别人叫,早ຉ早守候在公路上。冬天身上无຀棉,只穿一条单裤,脚上穿的是张着大嘴的破鞋子,两三天才能拣到เ一拐筐粪,卖给有钱有地的人家,买回一点粮食。农忙时节,他拿个小凳子,带着小锄头,到田à间地头去,盼望有人来雇他干活。人家嫌他小,信不过他,一连几天也没人来搭理他,他只好到姐姐家借粮度荒。不能只借不还,他就在姐姐家打小工,也为ฦ种稻田的人家背秧苗、送秧苗,不但挣出自己้吃的,还用自己的劳动顶粮、顶钱、还账。哥哥闯关东借下的9元钱债,三年下来,利ำ滚利ำ,已经变成38元,债主ว天天上门追债,到屋里翻箱倒柜,揭锅盖,拿粮食,把妈妈压箱底的结婚时的衣服也๣拿走了,家里仅有的几只鸡被活生生地抓走,嘎嘎直叫。赵兴元哀求债主ว:“奶奶病了,别ี来拿东西了……”债主ว根本不听,因为当初是用房子做抵押才借的债,债主执意把全家赶出门。到了年关,就更难过了,讨债的人把赵兴元和妈妈、奶奶逼得几乎ๆ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เ部队到了东北,又面临ภ新的困难。东北百姓尚有正统观念,对国军存有幻想,对渡海而来的山东八路军一开始并不十分亲近。部ຖ队住学校,在砖地上睡凉席子,喝酸菜汤,吃霉高粱米,有时还要向百姓打借条赊饭吃,冻饿交加。因为ฦ军纪严明,天再冷也不准折树上的枯枝点火取暖,与前๩一天来介绍情况的人说得完全不一样,又加上人生地不熟,很不适应,不少人又萌生想家、开小差念头,战士的思想出现反复。有一次连里召集班长以上的干部开连务会,仅一个ฐ小时功夫,就跑了8个ฐ新兵。有人编出顺ิ口溜牢骚说:“东北好,东北好,高粱酸菜吃不了;山东孬,山东孬,一个礼拜两顿饺。”在东北第一站辽阳城里,赵兴元感到巩แ固部队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赵兴元着急上火,白天夜里不敢有一点松懈า,忙于统一思想,巩固连队。他把工作做到班里,对每个ฐ班长言传身教,每天找“哭鼻子”的战士谈心,连里哪个战士情绪出现波动,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第一个去做工作。晚上他用能动弹的左手去给战士盖被,坐在被窝里跟战士谈心,白天一有时间就和战士在一起,既讲解放大东北、解放全中ณ国的大道理,也嘘寒问暖唠家常,使战士受到เ阶级教育,得到เ感化。孟家村战斗后,赵兴元一直兼任连长,后来,他协助上级在连队里配备了连长、副指导员,配齐了连排干部,一连又逐渐焕出生机,恢复了战斗力,直到เ这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赵兴元也想老母亲,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不想呢?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更不能在战士面前๩流露出想家的样子。自从他和算命先生一道骗过母亲,当上八路军,8年不敢给家中去信,怕敌特现后家人受害。鬼子投降了,要离开山东了,临ภ上船前,他才给老家的母亲去封信,报个平安,谎称自己在沂水的一个油坊里给人家扛活,叫母亲知道他还活在世上就行了。

赵兴元手上的伤口溃烂得更厉害了。在龙口,营教导员李树桢见他疼得几天吃不下东西,就用自己仅有的一点钱๥到市上买来猪肝和瓜子,心痛地对他说:“猪肝是营养食品,你就当药吃吧。手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嗑几个瓜子分散分散精力,也会减轻一些。”

可猪肝毕竟不是消炎药,瓜子也๣不能ม止疼,赵兴元内心感激教导员,外表上在大家面前๩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教导员知道赵兴元的伤势恶化,如果再不治疗,不但疼痛遭罪,一只胳膊恐怕也保不住。部队到海城后,他便领着赵兴元到处找医院,接连找了六七处,对方都客客气气地说:“八路军同志,实在对不起,我们的医疗技术差,这位同志的伤我们从来没见过,请到别ี处找找看。”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才找到兄弟单位的卫生科,在李教导员的再三请求下,科长亲自给赵兴元做手术,手术时间很长,刀口开得很大,流血很多,麻药又少,没等手术做完赵兴元就昏了过去,折腾了半天,子弹也未取出来。赵兴元苏醒过来,简单包扎一下,又回连队继续组织部队行军到เ目的地。

部ຖ队走到辽阳后,李教导员经上级批准,带着赵兴元来到东大营日຅本医院,经x光透视,才现整天化脓作怪的是一颗七九式步枪子弹。日本大夫在开刀前问赵兴元:“你怕不怕?”“不怕!”赵兴元坦然地回答。大夫又说:“你最好是躺下。”“不用,我能挺得住,坐着就行。”手术经过两ä个多小时,赵兴元又一次昏倒了。后来他才知道,这颗๣子弹是从左前方打来,打到เ枪管上,蹿到右手里,子弹头本来朝前,受阻后改变方แ向,弹头朝外,由于受伤时间太长,新长出的肉丝包住弹丸,夹子夹不住,肉丝拉不断ษ,所以连开刀的日຅本大夫也连声称奇。

在辽阳,赵兴元第一次见到เ照像馆,很好奇,他和几个人一商量,走进去照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张照ั片,因为手上有伤,包扎得难看,不愿意被照ั上,特意站在后排,让前排人把伤手挡住。

在后来的战斗中ณ,赵兴元又多次负伤,还从身上取出过两ä块弹片,他都没当回事儿,唯独把这粒子弹头一直带在身上,耿耿于怀,因为这粒子弹跟随他从山东来到เ东北,折磨他的时间最长,也险些让他在大转移的关键时刻离开部队。不过,也许多亏了这颗子弹打到枪管上,蹿到右手里,不然的话,正好打进胸膛里,那就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

对于山东战场,赵兴元是感情很深、恋恋不舍的,他在那里参加八路军,走上革命路,抗日຅打鬼子,加入共产党,由á一名普通战士一步一步地成长为我军一支主ว力部ຖ队的连指导员。在山东战场,他负过伤、流过血、立过功,获得了许多荣誉称号,他是团“模范青年班长”、“模范党员”、山东军区“模范朱德青年队长”、山东军区“战斗模范”。当他告别山东战场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只想当战斗兵的小战士了,经过抗日຅战争的硝烟洗礼,他的革命意志更加坚定,更有全局观念,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他能文能武,既ຂ能ม带兵冲锋陷阵,又会做思想政治工作,受到เ战士们的拥戴,也๣被上级领导所看重。和历代闯关东的山东人不同,更和他哥哥当年闯关东的状况和心情不同,他是满怀革命理想和战斗豪情踏上东北大地的,解放战争的历史舞台正是为赵兴元这样的优秀指战员大显身手、建功立业而准备的。在东北战场,赵兴元即将写下他军旅生涯中ณ最为辉煌的一页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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