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ว我接着讲,你带小谢去找个座位,有劳。”
黄明游倒是半点架子都没有,笑呵呵摆摆手,走过去随意探头看了一眼道:“我看看,讲到哪儿啦?”
九爷听到的时候只笑笑,没说话。
酒厂请了德国专家来规划建造,厂区占地极广,整体类似欧式古堡,竖起几十米高赤炼瓦造大烟囱,四面依地势筑起高墙,围墙四角造有七阶瞭望台,用于防范土匪劫掠。
谢璟接过药,应了一声。
小李子咬牙道:“我身上,都是这种……我不想脱衣服。”
谢璟手里还拿着茶壶,站在那让他看:“托少爷福,没什么事。”
谢璟心里最后那一点挂念也彻底放下,他觉得白家二爷确实是个福大命大的主ว儿,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半点不用人操心。
寇姥姥ณ念了一声佛,松了口气:“躲着好,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儿!”老太太又摸摸他胳膊,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抹了眼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小姐交代。”
谢璟坐过去搂着她肩膀笑了一会,哄她道:“姥ณ姥,真没事,我之前去黑河商号跟在九爷身边,这些是爷赏我的。”
谢璟倒是实在,以为他说真的,点头应了。
“炒米花糖,蒸米糕,我还会烧肉,家常菜也会做几道。”
谢璟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梭子弹!
白容久见她无事,放下心来,转头又回去,他身上带了两只枪——手里一支,背后紧抱着他的谢璟带着一支,足够。
谢璟咽了一下,努力看着他道:“我是二少屋里的人,少爷屋里有一杆毛瑟枪,我见过。”
谢璟被冻得僵硬,几乎ๆ是摔下马来,踉跄了两步被九爷身边的人扶住了,才走到马车前,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东西递过去:“九爷,黑河白家商号进了麻匪,之ใ前大少爷身边的那ว几个护院都是一伙的,我无意中ณ撞见他们搬运子弹——他们当我不知,只骗我说是碎铜。”
白明禹赌气,披着衣服抖腿。
白明禹莫名其妙:“我憋什么劲了啊。”
谢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省府白家有这么一位人物。
“瞧见他长什么样了?”
周管家拿人钱财,多少给了点照顾,给这帮人吩咐活儿的时候,没让谢璟他们去铺子里吃头三年的苦,又听说谢璟他们俩人识得几个大字,就塞到了府里的学徒房——那边是跟着先生,新客娃娃ใ们一般没有这般待遇,总要熬上几年苦力才能做到学徒或跑街。
不多时,小厅又来了几个人,周管家这才进来训话。
谢璟道:“姥姥,先生教的那些我都会了,我会写不少字,不信我写给您看。”他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了几个端正的字,又道:“我托三叔给我找了份儿活计,跟他家沛哥一起去铺子里当学徒。”
祖孙俩分吃一碗粥,谢璟垂着眼睛,很乖地把半碗都喝光了。
一老一小,家里揭不开锅,如今这年头又乱,哪里有人敢凑近了说话,谢璟这样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米能ม养活一张嘴,慢慢的也就疏ຕ远了。
谢璟没回老房子,他揣着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去了镇上的寇家。
“酒厂事忙,我大约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九爷坐在主座,瞧着他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留在族学那边同他们一起念书。”
谢璟摇头:“我和他们不同。”
九爷点头:“是有些委屈你了。”
下头送瓜果的那位还未走远,正在桌上放一只花皮西瓜,听得小谢这么เ跟九爷说话,吓得差点把瓜摔地上。他偷偷看了一眼,看看小谢,又看看九爷。
谢璟站在那ว目不斜视,表情倒是跟平日里一样,一贯的认真。
九爷低头正在翻一本图纸,倒像是在聊家常,随意开了口道:“那边白日的课也没什么,还是跟我去黑河?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在酒厂抽空教你就是,只回来晚上念黄先生的小课罢。”
“哎。”
两个人的谈话简单,说完九爷就招呼谢璟来看图,再谈的话,却是送瓜果的人听不懂的了。
那ว人小心关了门出去,心里那ว份奇怪也淡下去不少。
实在是见得多了,都已开始慢慢适应。
如果说谢璟和他们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平时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弱,而他们九爷也信。
比如遇到什么事,旁้人还在想怎么绞尽脑汁去回应九爷的时候,谢璟已经自然而然接口,说的话,还都是九爷爱听的。
好像就他们两个ฐ人打暗语一样,说一些只有彼此能理解的话。
隔日。
谢璟跟着九爷去了黑河,酒厂里来了两位德国人,在调试酒厂的机器,一连几天都十分忙碌。
九爷有心要扶持身边得力人手,他这次从省府带来不少人,也从青河白家挑了一些还算机敏的,原本以为ฦ会从这里头找到一两个ฐ出挑的人才,但他怎么เ都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谢璟。
谢璟像是一张白纸,又像是一块海ร绵,把他扔在哪,就努力吸取周围营养,成长得比谁都快。
九爷一个ฐ人忙不过来,起初ม是带着谢璟,慢慢的,也能放心吩咐他独立去做些事了。
谢璟认真,踏实,少年人的灵动和一份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融合在一起,再加上他和九爷之间难以言说的那份儿默契,常常让九爷忍不住瞧他几眼。
眼前的少年弯腰去跟人学调节蒸馏机器,黑发垂下来微微遮住一点眼睛,抬手擦一下额上的汗,再低头跟德国工ื程师商量的时候,已经可以偶尔说出一两个洋文单词,全都是机器特有的词汇。
谢璟学的很好,比他想的还要好。
数日后,谢璟得了一天假,回青河县探望亲人。
酒厂里有轮值,九爷身边也有张虎威和省府来的人,这次不论是安全还是车间生产都没有问题,谢璟回来的很安心。
他和其余轮值休假的几人一同骑马回来,这些人都是从省府而来,在这里没有家眷,在东院就停住了,谢璟没停,直接骑马回了家中ณ。
只是家中大门紧锁,东厢房空无一人。
谢璟把马拴好,喂了它一些草料é,正抓一把豆子给它添在马槽里的时候就听到小院门口“吱呀”一阵响动,抬头就瞧见了寇姥姥ณ。寇姥姥看到เ他也惊喜极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着急忙慌道:“璟儿,你可回来了,我昨日晌午就去找你,今儿早上也去了一趟,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求人找去黑河了……”
“姥姥慢些说,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