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林南说：“我们遇上麻烦事了，我认为刚拍好的那部该死的影片将是自长崎以来最大的原弹。”
杰克-郝林南是一位负责公关的副总裁，每当他履行他的公关第一把手的职责时，总会表现出非凡的才能ม和惊人的诚意。假如他请你干一件极需勇气才行的事而遇到你的拒绝，他就会热情洋溢地肯定你完全有权利拒绝，他的口头禅是：“你对我说什么เ都可以，我绝对不会企图说服你去干你所不愿意干的事，我只不过是征求你的意见而已。”这家伙最喜欢刨根问底，甚至连某人从帝国大厦往下跳后死了一个小时，他还要追问为什么那人要采取跳楼的自杀方แ式，他这种死死纠缠的做法最经常表现在使他的新影片能在《时代报》占有一定的篇幅上。
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年里，他的确失去了不少以往的辉煌和学方แ面的声誉――他发表了太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作品，而且通过高压手段写书评，树敌太多。即使是他在写章吹捧艺巨头的时候，他也是不分尊卑，老是把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例如在介绍爱因斯坦的章就有一半是在吹捧他自己，也就是说，他在自己吹捧的人间也树敌。他发表论说19๗世纪的法国学和英国学的巨大差别ี在于法国作家涉แ及很多而英国作家却没有，这种观点引起了轩然大波，连我们评论社的读者也感到义愤填膺。
“蒂是唯一促使我打她的妻，”他说，“我其他的前妻都和我最好的朋友私通，她们全是明目张胆地偷我的钱，又都成功地迫使我付给她们扶养费，还到处乱ກ造我的谣，但我从来不打她们，因为ฦ我不觉得她们讨厌，我和这几个前妻都能维持友好关系，然而那ว个风骚的婆娘蒂却是一件艺术品，非要独树一帜不可，如果我还保持着和她的婚姻关系，肯定会宰了她。”
事实上，他们就像一个以打劫保险柜为ฦ目的的人却在干些无关痛痒的事――拨了号码盘后只去听里面那个门栓进入位置的声音，至于保险柜里装ณ的是什么东西却根本不当一回事，直到เ若干年后，保险柜的门也许会自动打开，于是这个打劫的人就兴致盎然地开始验明该保险柜的类型。
我在四处随意漫步，听精英们高谈阔论。我发现奥萨诺的大部分议论都是废话。我和他最大的分歧是有关写作的，我讨厌艺评论，尽管也看过很多评论章和购买各种各样的评论报章和杂志。
“也许是得这样，”郭鲁尼伏特说，“但是他在纽约有很好的企业，如果他赚了大钱，肯定会回来的，他挡不住赌博和女人的诱惑。听着，他现在和妻儿女在一起，只到附近的派对去。也许他能够击败服装心的骗，但是他在赌城欠债这件事让他不得安宁，他朋友知道内情的人太多了。况且拉斯维加斯ั这里多迷人，他又是一个赌骰成性的人，绝对不会那么เ轻易地离开赌桌的。”
这位先生在全拉斯维加斯ั都赊欠过筹码，单是桑那都赌场的金库就积存了查尔斯-汉姆希五万美元的欠条。有些赌场已经寄出催账信，郭鲁尼伏特叫科里不忙发这类讨债信，他说：“他有可能自己会还清的，到那时他会记起我们够义แ气，而他大部分时间就会在我们这里赌了。只要这个色鬼来赌，我们银行的存款就肯定会增加。”
“是，你是老板嘛，”科里呷了一口酒说，“你还记得我那个ฐ作家朋友墨林吗？”
科里耸耸肩问：“我应该怎么办？”
我尽量掩饰却还是流露了出来那份对他的厌恶之情。
我打开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留着稀疏的胡，头发被处理得笔直，精瘦的黑炭似的男人。他嘀哩咕噜地说出自己的姓名。我没听清他到底是谁，但还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听见他说：“我来感谢你和你的妻救了我的孩。”我这才明白他原来就是对面发生火灾的那家孩们的父亲。
“今晚你还准备干点工作吗？”她悄悄地问我。我知道她其实是在问我们是否先造爱，以便她可以做好准备。以往每次造爱后，我通常会写一会儿东西，她则会睡得很深沉，动也不动地一觉到天亮。
“可不是！跟维加斯ั那些漂亮的妓女混在一起，把魂给弄丢了。”她不无醋意地嘲弄着，我笑一笑，说：“她们要价太高，我还要留着钱来赌博呢！”
那ว天喝完咖啡后，他问我：“墨林，你每月为你的单位征多少兵？华盛顿给你的指标是多少？”我知道他突然涉足我的地盘，肯定不怀好意，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上个ฐ月是30名，一般是25到เ40่名左右，要根据我们损失多少人员而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形势的变化，应征入伍的青年越来越多，不愿意到远在天涯海角的越南和古巴๒去的人也日益增加，我每月收到的申请更是与日俱增。这时候，发生了一些不能ม不使人怀疑ທ的事，以致把我这个ฐ从来对周围漠不关心的人也吸引得注意了起来。
“我天天都给你写信，至少给你打了四五次电话。”我说。
我把行李箱提进卧房，维丽跟着进来，不声不响地给我整理这箱东西，我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看着她干。她手脚麻利地把装着礼物的盒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把脏衣服分成水洗的和干洗的两ä堆，然后拿去浴室。很久ื都不见她出来，我忍不住走了进去，只见她正背靠在墙上伤心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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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一位曾经给我看过病的年轻医生正在给我把脉。他名叫科恩，看见我醒了，笑着说：“已๐经给你的妻打了电话，她说等孩们上学后就来医院看你。”我点点头说：“我猜我不能等到圣诞节就得动手术，是吗？”科恩医生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继续微笑着说：“你既然已๐经熬到现在了，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圣诞节后？我把手术安排在27号，你可以在圣诞节晚上来，我们为ฦ你做好手术的准备。”“好的。”我说。我信任他，因为他似乎是医院里唯一理解我为什么不愿意在圣诞节前做手术的人。我记得他说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推迟手术，但是我支待你。”我无法向他解释是为了使孩们得到玩具，因为孩们相信圣诞老人会在平安夜给他们送礼物来，所以我不得不打两份工ื；我无法向他解释我必须ี对家庭和家庭的幸福负责，因为这个ฐ家是我在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东西。
“到此为止吧，我还要继续工作，做到有始有终吧。”
“啊！你们以为我对女人有怨恨，其实我从来都不憎恨她们。你们将会看到她们在我的笔下显得比男人更善良。事实上只有女人才能使我不高兴，她们从坐在摇篮边就开始使我不幸福了。也许大多数男人都有类似的经历，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莫勒马说：“你一直在贬低制片人，其实他们才是成功地把电影拍出来的主心骨。他们得足足花两年的时间去亲吻100个各种各样的‘婴儿’：财务、演员、导演、剧作家等等小宝贝们，制片人得给他们擦屁股换尿布，把数以吨计的东西灌输到他们的大脑里去。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制ๆ片人往往有某种奇特的爱好，他们之有很多人对技艺相信的程度远远超过对天才或者疯狂相信的程度，这也就是为ฦ什么在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总有制片人获奖的场面。”
“那是利己主ว义，”我说，“不是对艺术的信念。”
“你和你的所谓艺术见鬼去吧！”莫勒马说，“可以肯定，所拍的电影有百分之一的影片是优秀的已经很了不起了，但书本的情况又如何呢？”
“书本有不同的作用。”我开始处于守势，“电å影只能表现事物的外部现象。”
莫勒马耸耸肩：“你真是个刺头。”
“电影不是艺术作品，”我坚持道，“它只不过是骗骗小孩的魔术而已。”我对电影的价值依然半信半疑。
莫勒马叹了口气说：“也许你说得对，它的各种表现形式都是魔术，而不是艺术。它是一种赝品，从而使人们忘记了死亡这回事。”
这句话说得不对，但我没有反驳。我知道莫勒马自从上次心脏ู病发作后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说是由于他的健康问题而影响了他，其实即使是为了钱，能够理解应该如何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艺术。
他在这次辩论没有说服我，不过打这以后，我对周围事物的偏见逐渐比以前少了。有一点他是对的，我对电影的确感到嫉妒――电影制ๆ作的工ื作轻松，而报酬却如此丰厚，获得的名声又是如此之大。我一想到将来又要回到自己单枪匹马写的世界就感到厌烦。我蔑视电影其实是表面现象，骨里真正存在的是幼稚的嫉妒心理。电影的拍摄工作与我无缘，我既ຂ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没有气质参加进去，因此我总是出于势利的而不是道义的心理，采用道貌岸然的方式去蔑视它。
以前我曾经过许多有关好莱坞情况的书籍，我所说的好莱坞的真正含义是指电å影业。我曾听到作家们，特别是奥萨诺回到东部ຖ以后咒骂电影制片厂是黑暗、和犯罪的场所，嘲讽制片人是世界上最下流的好管闲事之徒，攻击制片厂的首脑แ们是还未进化的、最残酷、最粗野的猿人，咒骂那里的人总是颠倒黑白，把黑手党描绘成大慈善家。就这样，他们离开好莱坞时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便成了我进入好莱坞时对它的想象。
我一直踌躇满志地认为自己可以在好莱坞里对一切都应付自如，当多兰带我去见莫勒马和郝林南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属于何种类型的人物。郝林南容易辨认，莫勒马则比我估计的要复杂得多，而多兰本身就是一幅漫画。说句老实话，我喜欢莫勒马和多兰，一见到郝林南就觉得他讨厌。他叫我和克林诺合影时，我差点就啐他见鬼去，所以到了约定的时间克林诺还不露面，我就掉头一走了之。我从来就讨厌等候任何人，何况既然我不计较别人迟到，别人凭什么反而计较我不等候他？
好莱坞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有不同类型的蜘蛛：做了输精管切除手术的年轻人携带着胶卷、剧本和可卡因住进单间公寓，希望能拍摄电å影，同时寻找有天赋的少女以及同龄人一起练习朗读和依靠度日。在电影厂一带有办公室和秘书，那些备有十万美元发展资金的诚实的制ๆ片人请代理人或招聘演员的机构给他们把人送过来。这些制片人手头至少有一部ຖ签约影片，通常是一部制作费用低廉的影片，完成后只能ม在飞机上和汽车电影院里放映，但是这些制ๆ片人会花钱买通一家加利ำ福尼亚周刊â来美言几句，称赞他们的影片是当年的十佳影片之一，或是宣称该影片打破了《飘》在乌干达所创下的票房纪录，事实上《飘》这部影片从来就没有在乌干达放映过。这些制片人的办公桌上往往摆着印有“爱”字的大明星的签名照ั片。他们白天对那些美丽的、有上进心的、对工作极为ฦ认真的女演员面试，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测试对制片人来说只不过是打发一个下午的消เ遣方แ法，说不定他们还能ม占上一点便宜，能增加他们吃晚餐的胃口。如果他们特别ี看某女星，就会带她到เ电影厂的餐厅吃午饭，并把她介绍给路过的重要人物。这些重要人物在少不更事时期基本上也经历过这种阶段，所以如果你不极力推荐的话，一般都会无动于衷。他们对这种小儿科的事早就不感兴趣了，也无暇顾及，除非这个少女很特别，才可能ม有试镜的机会。
少男少女们也知道这是一种游戏，知道部ຖ分的游戏早ຉ已内定人选，但他们又相信一个ฐ人可能会遇到เ幸运之神，所以他们通过制片人、导演、明星去碰运气。如果他们确实知道内情，同时又有些头脑的话，都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作家的身上，我现在终于体会到เ奥萨诺的感受了。
金钱、豪华套间、阿谀奉承和令人兴奋的厂部会议气氛，还有独特的拍摄一部ຖ大电影的自豪感等等，对此我从来不会上当。每当我实在感到难熬，就飞到拉斯维加斯通过赌博来冷却，科里总是企图塞一个ฐ美女到我的房间里，但我一概拒绝接纳。现在我自命不凡，虽然也受到诱惑，但在赌与色之间选择了前者，对后者总是存有负罪感。
我在好莱坞呆了两周，业余时间都在打网球、和多兰及莫勒马上馆吃饭、参加派对度过。各种派对都很有趣。有一次我在那ว里见到了一位昨日明星，她曾是我少年岁月里诱发的梦情人。如今她一定有50岁了，经过整容和各种化妆品的修饰，看起来风韵犹存，只是身材稍为ฦ胖了些，由á于酗酒，脸也略显臃肿。那天她喝醉了，企图和参加派对的每一个男ç女客人，却苦于无人响应。想想她当年曾经是美国数以百万计血气方แ刚的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姑娘，不能不感到这里面的反差太滑稽，同时也使人有一种莫名的沮丧。派对本身倒还不错，你可以见到男女演员们那熟悉的面孔，各类经纪人充满信心的微笑，风度翩翩的制片人和强有力的导演等，可以说，在派对里他们比在其他场合更吸引人，更有趣得多。
我喜欢好莱坞温和的气候，喜欢贝佛里山街道两旁的棕榈树，喜欢在电影院林立的西郊闲荡――在这里可以见到攻读电影专业的大学生，他们当漂亮的少女还真不少。我还弄不明白为什么1้930年的会“全部ຖ售罄”，那是因为人们只消在电影城里过着舒心的日干上一周，就能够得到เ作家们花五年才能写完的一本的收入，有能耐的人何苦把精力花在爬格上？
白天我在办公室上班，和莫勒马讨论剧本，在电影厂的餐厅吃饭，然后逛到เ某个摄影棚观看拍摄的一部电å影。在那里，男ç女演员的紧ู张的工ื作精神深深地吸引了我，有一次还真让我肃然起敬。那是一对恋人表演一出男女造爱时小伙杀害了女友的戏，戏拍完了以后，他们两人还在那ว里抱头痛哭，仿佛这是他们生活的真正悲剧似的，最后他们相拥着离开了摄影棚。
在餐厅吃午饭也很有趣，你会见到正在拍戏的所有演员，他们似乎ๆ全看过我的，至少他们是这样对我说的。我觉得惊讶的是男女演员都很少开口，他们倒很愿意听别ี人交谈。制ๆ片人的话最多。导演都是事先有约，一般由三四个ฐ助手陪同着。工作人员似乎最快活，可能是他们要观看一部电影的全部拍摄过程太乏味之故吧。在好莱坞的日过得不太坏，但我还是怀念纽约，惦念维丽和孩们，思念和奥萨诺共进晚餐的时光。在一些实在难熬的夜里，我会匆匆飞到拉斯维加斯过夜生活，在那里住一晚，一大早又飞回电影城。
我在纽约与洛杉矶之间穿梭飞行了数次之后，有一天在厂里碰见多兰，他邀请我到他在马里步的家去参加派对，他说派对还邀请了影评家、剧作家、出品人、男女演员和导演等。我反正那晚无事可干，又不是非去拉斯维加斯不可，于是就出席了多兰这个友好的派对。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詹娜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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