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过来的这句话,把凤鸣震了个ฐ愣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只是钦๔儿已๐经去闹腾过了,怕不好挽回。”
吴德才见夫人了急,忙说道:“夫人说得也是。明日再叫长信走一遭。只是……”
“虚度二十春。”
“不敢,免贵姓元。贱字凤鸣。”
“人都哪儿去了呢?”
“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á。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张妈妈正在整理马鞍。她抬起头来,在昏暗的光线下,认出了凤翔:“啊,是老二呀,快进来。喝汤了没有?”
暂且按下凤鸣的无名惆怅不提,再说弟弟凤翔的情况。凤翔晚饭后擦把脸就往桃树沟跑。到เ了张家门口,柴门虚掩,他伸手推门就进,嘴里同时打招呼:“张妈妈在家吗?”
“怎么?是女儿?”永安愈感到惊奇。
张嫂道:“哪里,哪里。您老兄誇奖了。这哪里是什么公子,这是我的女儿小玉。”说着伸手招呼少年道:“玉儿过来,见过你元老伯。”
“半晌了,该做午饭了。二少爷想吃点啥?”
“没胃口,不想吃。”
“那也得勉强吃点。哪能整天不吃东西,好人也会拖垮了。我去滚点面汤。”
李嫂刚一开门,就听见轰轰隆隆一声闷雷响。抬头看,黑云滚滚而来。
“哎呀!要变天了。刚才日头还旺着呢。”
话未说完,又听‘咔嚓’一声响雷在头顶上空炸开。一道闪电通天徹地。随即大雨点哗哗洒下来。
“下雨了,快收拾院里的东西。”李嫂大声招呼。
霎时院中大乱。人都出来,有的收衣服,有的收凉晒的麦子。宋夫人和张妈也回到大窑内陪护凤翔。
“翔儿,脸怎么恁红?还烧吗?”宋夫人顺ิ手摸一下凤翔额头。
“不感觉烧。只是心跳厉害。”凤翔颤声说道。
“怎么回事?是太虚了吧?头晕吗?”张妈直盯着凤翔的脸审视。
“有点晕。”凤翔晃晃脑แ袋,微微闭眼。
“是饿的。快弄点吃的来。”张妈说道。
“他李嫂,快弄些汤来。”宋夫人对外吩咐。
“知道了。马上开锅。”厨房里李嫂回答。
“娘,我不饿。不想吃。我是——”
“你想干什么เ?告诉娘。”
“我哥有消息吗?”
“唉,还没有。原先传出话来,要一百两银子赎人。我们正设法筹集呢。”
“一百两ä。家里有吗?”
“差不多了。要粜粮食来凑。眼下青黄不接,也没有多少余粮可卖。不过这件事不用你管,好好养病。别ี叫娘两头操心。”
“对,孩子。你只管养病。银子的事有我们呢。”张妈也来安慰。
凤翔未见惠玉,想问去向,又不便直问,含混问道:“他们呢?”
“谁?你舅舅请医生去了。”宋夫人答。
凤翔又看看张妈。张妈没回答。凤翔不再问,闭上眼睛嘴里念叨:“一百两ä,一百两ä。坑害人的县衙!迟早要报这个仇。”
不大工夫,李嫂端碗汤进来。嘴里说道:“这阵雨下大了。先趁热喝吧。”
宋夫人接过汤碗一看,是白面汤甩鸡蛋,还切了几个红枣。觉得很满意,亲自来喂。张妈把凤翔扶起来,披件棉袍。背后用被子垫靠。宋夫人用嘴吹着热气,慢慢用勺往凤翔嘴里喂。凤翔开始皱着眉头喝了两口,然后索性接过碗来自己喝。刚ธ喝半碗不到,凤翔忽然停勺呆。
“翔儿,怎么不喝啦?”
“来啦!”凤翔仍呆呆地愣。心跳得厉害。
“谁来啦?”
此时正好外边有脚步声。众人扭头往门外看,却是惠玉开门进来,把雨伞合起来,靠在门旁。
张妈道:“是你玉妹子,又不是外人,只管喝吧。”
凤翔看了看惠玉,惠玉对他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他又将碗举到嘴边,刚要举勺,又停住了。
“不,是金龟来了。”
“谁?”众人感到茫然。
凤翔把碗递给母亲,俯身向床下搜寻,只见一只菜盘大的乌龟,就在众人的脚旁。凤翔用手一指:“看,果然是金龟来了。”
金龟毫不在意众人的围观,只管脖子一伸一缩地冲凤翔示意。甲背上的金子图案明显可辨。凤翔掀被下地,宋夫人想拦已经迟了,金龟叼住凤翔的裤脚往后拽。凤翔明白它的意思,是叫跟它走,就起身穿衣。可是老娘知道儿子虚弱,坚持不许他动。凤翔也感到猛一站起头有些晕,只好回坐在床边上。
惠玉大着胆子上前:“我送它走吧。”说完蹲下去就要抱它,可是金龟已经向窑里爬去。并且回头看看又往里爬。
凤翔说道:“它准有事,玉妹替我跟着它。”
惠玉答应着,跟在金龟后面向窑里走。进了套窑,点着灯,金龟还是向里爬。惠玉喊道:“妈,它还向后窑爬。我害怕。”
凤翔听见又要起身。张妈按住他,应声道:“别怕,我陪你去。”
宋夫人对李嫂说道:“你在这儿看护老二。我随她们去看看。里边太黑,她们不熟悉,弄不好怕会……”她立即打住后面的‘出事’二字。心里说:现在够乱ກ了,可别再出事。
宋夫人进到里边时,灯光已经到了地窑的隧道口。宋夫人扶着墙壁边走边念叨:“太暗,小心点。阿弥陀佛,我的老天爷!老天保佑。怎么เ?进地窑了?”
惠玉一手端灯,一手遮光,紧盯着金龟走向。谁知刚到เ地窑入口,金龟便连滚带爬顺着斜坡下去了。等到惠玉和母亲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已经找不到金龟的踪迹了。
“怎么?不见了?”宋夫人边下边问。
“别忙,拿灯仔细照照。”张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