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3 断肠花(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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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

“真的吗,您录取我?”

故园,我的故园,真令人惆怅。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清冷冰凉。宓水河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可当我想伸手抓住它时,它却变得遥不可及了。

关于这些“人”的划分,我是从另一个“乡下人”口里得知的,她是个安徽女孩,小巧玲珑,有一张苍白的脸和两道淡淡如烟的眉,在公司里大家叫她mag。她和我一样,是个设计师,我觉得她设计的服装有一种内敛的疯狂和深沉的忧郁。

尽管成了“乡下人,”但我并没有多大气愤,我从小就习惯了忍受。更何况我对这些所谓的城里人乡下人没什么概念,我在北京的时候尽管我的户口本给我打上了北京人的标识,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北京人,去北京之ใ前我把自己当成宓水河人,可宓水河不要我了,我成了一个没有根的人,所以我对这些“人”的划分没什么感觉。

这些曲曲折折迂回在心底的结,我没法说,也๣不想说,所以就甘愿别ี人在我身上打上“乡下人”的烙印。而且,我只要能安宁的生活下去即可,管他是什么เ人。

我不爱多说话,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上的事情倒不是很多,只是我除了工作没什么可做的,我也๣不想和同事聊天,说什么呢,穿什么เ牌子的衣服,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看谁的小说……这些我都不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我的衣服要么是从路边小店淘的,要么เ是买一块布自己设计缝制的,偶尔在商场买过几件衣服,也算不上什么名牌,我的化妆品也๣不是从巴黎或伦敦来的。而城里人江南人开口就是kenZo、LV、cນd,还有好多我没听说过的牌子。我的确是个乡下人,索性闭上嘴,什么也不说,免得被人耻笑。

公司提供免费的咖啡,于是城里人和江南人经常一边敲键盘,一边优雅地喝着咖啡。我不怎么喝咖啡,因为不喜欢,我喜欢喝茶,我喜欢那ว种清新自然的清香和淡淡甘甜的味道。公司不提供茶,除了咖啡就是矿泉水,所以我喝矿泉水。amy每次见我喝矿泉水就微笑着问我好不好喝,我气得心里骂她假洋鬼子,嘴上却说“我习惯喝矿泉水”,她于是笑笑不言语了,眼睛里却内容丰富,好像我是个ฐ怪物。

我不和同事多说话,但不表示我冷漠,我给他们恰到好处的微笑,他们也回以我不浓不淡的微笑。没有多余的热情,都是恰到เ好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似乎都计算得清清楚楚,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在这方面,我比mag要好,她总是一付愤世嫉俗的样子,也不爱与人说话,弄得别人都不爱搭理她。于是她除了工作,剩余的时间就泡在网上了。

设计总监叫saທm,是城里人,长得不算帅๩,但不难看,算是个比较有气质的男人,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淡淡的孤独和忧郁,同事说他这是艺术家的忧郁。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好像杰出的艺术家都忧郁๗,比如凡高,比如毕加索。sam个ฐ子高高的,瘦瘦的,总是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他喜欢穿白衬衣,衣领ๆ也总是很干净,他还喜欢打领带,而且每天换不同的领ๆ带,不同的面料,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图案。他对生活的细节似乎十分挑剔。

mag说她数过,sam有四十根领带。我没法理解,一个男人要那ว么多领带干什么。

我每天的工作是坐在电脑前画效果图,或在成衣室里用剪刀剪那ว些花花绿绿的布和踩缝纫机。我选用的布料大多是丝绸,我喜欢丝绸飘浮的轻盈感,我用色偏重鲜红翠绿,极尽艳丽,还绣上了大朵鲜艳的牡丹、芙蓉之类的花朵,我喜欢这种盛开到极致的惊艳。如果能开就赶紧开吧,别在含苞时来不及盛开就死去。

sam很欣赏我的作品,说它们是“另类的古典”和“内敛的激情”。

我的光芒罩住了另外两个设计师,包括mag,原本沉默的她变得更沉默,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苍白,她似乎对我有些怨恨了。其实,我并不想要耀眼的光芒,我只想要风平浪静地生活下去。

公司在阐北有制衣厂房,saທm带我去过一次,我第一次看到制衣女工们工ื作的情景。她们一个个ฐ面无຀表情,伏着身子,机械地踩着缝纫机。看着她们我有些心酸,因为我母亲以前也是一家制衣厂的女工,但我没见过她工ื作的情景,我到北京时她已๐经坐进一家服装公司管理阶层的办公室,过着体面的生活。

我想她以前一定也๣和这些女工一样机械地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第一次对她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情感,毕竟她生了我,毕竟情浓于血。

当晚我在旅馆里拨打了母亲的手机,电话那边传来她那ว种恒久不变的不急不慢的语调,她永远是那样的优雅,宠辱不惊,处世不乱。

“还好吗?”她的开场白。

根据她不变的语调和开场白,我判断那件事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来。

“还好。”我说。

“喔。”她的语气很淡。

“没事吧,家里?”我想探听一点风声。

“没事。”她给了我最好答复。

“我在上海,我在这边找了份工作。”

“喔,自己多注意点。”

“嗯。你还好吧?”

“还好。”

“我今天在公司的制衣厂看到了女工制ๆ衣的情景,你以前在制衣厂很辛苦吧?”

“还行。”

热情热心换来冷言冷语,我有些沮丧,于是说道:“我挂了。”

“好。”

我刚准备按电话,转念想到那件事,于是说道:“如果有人找我,不管是谁,你都不要告诉他们我的电å话也๣不要说我在上海,好吗?”

“嗯。”

“千万千万。”

“好的。”

我和母亲的电å话通常都这样,一点都不像母女,倒像两个陌生人,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挂断电话,一切都陷入沉寂之中ณ,我有点后悔不该给母亲打这个电话,同时我也有些疑ທ惑,难道那件事还没有怀疑ທ到我头上来,我想打那个熟ງ悉的电话号码,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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