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因为小沙弥所在的位置就在地上那个之前才被凌楚思打晕的火头僧旁้边，这会儿小沙弥晕倒，正好稳稳当当的砸在了火头僧的身上，把那还在昏迷中的和尚砸得本能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说起来，自己当初在融天岭等地游历之时，附近的和尚们忙不过来，自己这种江湖侠士可是也被抓壮丁过去帮忙一边帮忙念往生经一边将尸体安葬了的。
想起她的武功深浅，季霄白不由在心中ณ苦笑。就算是三年过去，可是，她看上去依然还是太小、太年轻了，以至于让人本能的想要去怀疑她的身份……
“对啊，来了洛阳，怎么能不去拜访一下净念禅宗呢！”凌楚思笑意吟吟的背着手说道。
认识了有三年，做生意都做了快两年了，慈航静斋也只是知道了凌楚思的姓氏，却连名字都不清楚。
说起来，这几年卖药给慈航静斋她倒是着实小赚了一笔，凌楚思之ใ前倒是真的没想到เ近乎常年隐居在帝踏峰上的门派慈航静斋竟然这么不差ๆ钱。
起初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凌楚思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里的山民靠山吃山，对望不尽翻不过的大山一直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崇重和敬畏之情。等到有一次村子里的小孩生病发高烧，村子里的郎中束手无策的时候，正巧被凌楚思赶上喂了那孩子一点用几种草药熬出来的药汁把人治好了之后，小村子里有些山民甚至开始时常给他们想象中ณ十分善良、会一直保佑着村子的“山鬼”上香……
凌楚思倒是知道，《山鬼篇》出自《楚辞·九歌》，其中描述的山鬼皆是妙龄女子，在山林间出行都是坐在红色的豹身上，身边还会跟着一只文狸。
在一个小小的岔路口，凌楚思一勒缰绳，看着官道旁边延伸出去的一条杂草丛生、通往山间的小路，轻轻的舒了口气。
凌楚思仍旧是不惊动任何人的跳窗离开客栈，在扬州ะ城南门的膳食档口里，另换了一家店随便吃了顿早ຉ饭，便径直从扬州城的南城门离开，循着记忆里大概的方向，往稻香村所在的位置找去。
石之轩俊逸非凡的脸上，不见丝毫动容，只是眸色转暗，却仍旧ງ淡声问道：“那女子现在哪里？”
石之ใ轩神色淡泊忧郁，那ว双眼睛就宛若点漆，深邃而生动，片刻之后，石之轩淡淡说道：“之前，便是你传信于我？”
明明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瘦小模样，但是，看看她的骨骼形状，年龄却是还要稍大一点，只不过因为从小缺衣少食的，根本没张开。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破旧，凌楚思刚刚塞手帕的时候，碰到เ了她的手腕，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
至于原本已经绝望的卫贞贞，则是有些惊惶不安的看着凌楚思。
结果，不消片刻๑功夫，就听到刚ธ刚那人特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魔门内讧，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追杀魔门年轻一辈的高手，结果却被他们魔门里面一个修炼了邪门功法的老妖婆出手阻拦，以石之轩的功夫，竟是都没能从那老妖婆的手里讨得好处！”
对于这种走马观花的混江湖的小人物的消息渠道还算了解的季霄白，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诡异的不安之感。
年轻人醒过来之后，相当聪明的没问凌楚思她的锅和筷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只是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惊诧的发现，竟然连之前虚弱而混乱ກ的内息都变得平静而井井有条起来。这等高明医术，之前江湖中却从未听闻……
刚刚那个年轻人还昏迷着的时候，凌楚思先换了一身奶花的装备，这才慢慢悠悠的冲着那个年轻人施展了“利针ฤ”、“清风垂露”等各种能够缓解他身体里面混乱内劲的招式，然后又用“长针”为ฦ他恢复气血，眼看着原本生命虚弱灰败的年轻人呼吸正常，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缓缓踏入茶楼中，麟凤其采，渊渟岳峙。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白衣玉冠，仪态风雅，举ะ止若行云流水，唯独一双眼睛亮若寒星，却又隐有几分淡泊孤寂之深沉郁色。
之前那个对慈航静斋颇为看不上的男人本是在斟茶品茗，不过，听到石之ใ轩和碧秀心的这段之ใ后，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顿，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
六七岁的小女孩的嗓音太过清脆柔嫩，即使语气平和沉静，依然明显的透出一股稚气来。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双筷子，夹菜的那头微微垂下抵在饭桌上——看似随时都会把筷子放下，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却又随时可以把筷子当作暗器从手中飞掷出去。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那个中ณ年文士微微含笑，仔细的打量着凌楚思极其纤细的手腕筋骨，心中愈发满意起来。虽然还没能上手检查一下这个小丫头的根骨如何，不过，单就是这双尚且稚小却动作极其平稳的手，也能分辨一二。
凌楚思随之轻轻飞跃而至，足下无声无息的稳稳站在季霄白身前的几片砖瓦上，看着他有些吃惊的表情，有些调皮的侧过头来微微莞尔道：“你之前说，见新建的东都洛阳城如此繁华热闹，所以才来此一观的，那你刚ธ刚所说的上林坊的别院，又该作何解释？”
“……”季霄白一时语塞，见凌楚思仍旧眉眼弯弯、笑意吟吟的模样，方才有些无奈的笑着承认道：“好吧，其实是我听闻隋帝ຓ杨广似乎ๆ有意迁都洛阳，所以趁着这会儿有数万富商巨贾云集洛阳城的时机，提前在洛阳城中置办了一处别院。”
“哦，原来如此！”凌楚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继续追问季霄白这种消息是从什么เ渠道得知的，毕竟，按照后世的历史记载来看，洛阳在隋朝时便早已๐和长安并称二都，等到后来，隋炀帝杨广的确是真的把都城迁到了东都洛阳城中。
紧ู跟着，凌楚思又笑意吟吟的打趣了一句道：“这次后面没有石之轩追杀就还好！”
季霄白听了只能又是一阵苦笑，知道凌楚思是在揶揄他三年前在五羊城的茶馆中身负重伤，更是险些丧ç命于石之ใ轩手中ณ一事，不过，他倒是也不介意这些，而是转而对凌楚思说道：“对了，我刚刚在净念禅宗的寺院里就想要同你说，却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嗯？”凌楚思眨巴๒了一下眼睛，好奇的望着他，“什么事情？”
“石之轩。”季霄白同凌楚思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在别人家的房顶上也是如履平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处传来的这阵悠长的打更声，愣是不巧的打断ษ了季霄白刚刚开了个头的话语。
另一条街上的一个ฐ打更人远远的看见这边的房顶上有一高一低、一白一暗两个ฐ身形仿佛就这么轻飘飘的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缓缓而来，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就连嗓子里喊出来的悠长清晰的调子都变得抖了抖，直接破音了。按照打更人一直习惯的路线原本正要往这边走，这会儿却是心里一个劲的打鼓，闭着眼睛就硬生生的转了个ฐ大圈，口中练练念叨着“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喽……”直接朝着反方向忙不迭的打更去了。
“……”内功深厚五感敏锐的凌楚思和季霄白同时停下了脚步，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远处那个一阵风般离开堪称是落荒而逃的打更人略๓显瘦小佝偻的身影。
“我们，很像是鬼吗？”凌楚思抬头看向季霄白，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漫天星月光辉下身姿从容微微含笑如芝兰玉树，他这个ฐ模样，走到哪里也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做派。
凌楚思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袭玄紫色相间、银边点缀的万花定国套装ณ，明明看着也还可以啊……
季霄白也是哭笑不得，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才若有所悟的说道：“大概是因为你我二人身上的衣服一黑一白，高矮相差又悬殊，所以看上去比较奇怪？”
——其实季霄白心里想到เ了，但是没好意思开口说的是，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凌楚思现在的个子有点矮。
若是换成一个ฐ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成年人走在旁้边，别人看见了只会当成是两ä个昼伏夜出的江湖侠士，可是，有凌楚思这么เ一个正常情况下明显不应该三更半夜出门的“小孩子”，身高差距加上衣服的对比太强烈，这种极其明显的不协调感，自然很容易令人想到เ形式各异的鬼怪之类……
看到凌楚思手里抓着笛子站在那ว里，脸上的表情有点郁闷和小委屈的扁了扁嘴，季霄白忙转移话题道：“我那处别院快到了，过了洛阳城内的雒水，前面就是上林坊了。”
等到季霄白和凌楚思两人直接翻墙进了季霄白在东都洛阳的这处别院时，东边地平线处的天色已๐经有些蒙蒙亮了。
这处别院看似小巧ู，却内有玄机，已至秋日，院中草木却依旧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不过，看着园子里花木枝丫略显杂乱的交错其间，因为疏于打理而显得愈发一副曲径通幽处的繁复景致，倒是正好对上了季霄白之前所说的那句，这处别ี院几乎ๆ没有别的旁人了，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疏于打理。
季霄白带着凌楚思去了后面一处满是桂花的院落中ณ，随口解释道：“当时买下这座别院的时候，也没想着布置什么เ正院、客房之类的东西，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在旁้边那座种着枫树的院子。”
凌楚思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院中纷纷扬扬满是清甜的桂花树，只觉得自己身上之ใ前因为ฦ走水中的密道而冲淡的桂花香，似乎又变得浓郁๗起来了。她饶有兴趣的问道：“桂花香、枫叶红，还有什么院子？”
季霄白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回答道：“唔，银杏扇、梨花白？”
凌楚思随口说道：“最后一个时节不对。”
季霄白听了，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