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待到了书房,蔡妩看着杜若摆在眼前的丝帛毛笔又皱起眉头,一脸苦相地思考起来。
杜若点点头,然后莫名其妙看着自己姑娘飘飘悠悠自她身边走过,一脸呆呼呼的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不放心。〖〗于是干脆在蔡妩走出几步后,一言不发地紧紧跟上。
“打听倒是打听了,只是讲的乱七八糟。一人一个说辞,总结就是黄巾锐不可当,官军一败涂地。至于具体情形,他们也说不明白。”
荀彧则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对郭嘉坦言:“你这未来夫人看来不简单呀。”
郭嘉目光清澈,一脸诚恳:“真的是。先生什么时候骗过你?”
“哈?怎么可能?你家先生现下是要去温书。”郭嘉ล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人家。
陈倩紧挨着阿婧坐上木榻。和阿婧蔡妩,头挨着头,像三只互相取暖的小兔子,谁也不说话只红红的眼眶,伸手抱着对方แ。〖〗
陈倩泪光闪烁地望着榻上俩人,抓了阿婧的另一只手,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前几天跟你说的,你可记下了?你可……阿婧,你可切莫自己回来,懂吗?”
蔡平:“那ว是当然。我幺妹做的什么เ都好,她可是……balabalaທ”
蔡平:“啊?什么เ?你大点声,我刚ธ才没听清。”
晚上的时候老神棍又忽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逗着因为被收书而一脸郁๗闷的蔡妩:“不就是书吗?老道我这儿有的是。媚丫头你要不要看呀?”
杜若拿着一本食谱性质的竹简戳戳自家姑娘:“姑娘,我原先看书房东西太多太乱,就把有些书给堆你房间榻底下了。我看大姑娘收的不少书里在你房间都还有同样卷的,你还有的看。”
蔡妩看着自己亲妈淡若无事地说着这事儿,不禁一个哆嗦。
阿婧想了想,沉吟一会儿说道:“那得分情况:家里境遇不好的实在交不起,咱们核实了以后不如做个ฐ顺水人情免了他家今年的租调,这样能博个好名声;要是真是那些滑头的,那就收回他家土地,撵了出去。”
现在王氏居然给她假期了,哈利路亚,这绝对主的恩赐啊。〖〗蔡ກ妩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跑过去抱着王氏的腿蹭啊蹭:“娘亲你真好!娘亲你怎么就那么好呢?阿媚最最喜欢你了。”
“成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也不用来了,等林大家那里上完课,你自己玩吧。”王氏总算是大发善心,给了蔡妩一天假期。
蔡ກ妩捧着袋子拿出第二个扒了往嘴里送,咬了栗肉一尝,她想哭:“这还叫好吃?我说老娘啊,你到底有多唯心主义แ才能说出好吃两个字来?这糖渣都渗到果肉里了,腻甜腻甜,好吃在哪里呀?”
蔡妩手捧糖炒栗子,“咔哧”咬开一个,扒了皮正要往嘴里放,忽然想起什么,身子一转,把手举到王氏胸前:“娘亲,你尝尝。”
此时二姨母倚靠在床头听着大女儿说话,听到门帘的响动转头过来。蔡妩这才发现,她印象里二姨母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此刻虽还是乌黑漂亮,但却没了焦距,只茫然无神地盯在某个方向。然后她就听二姨ถ母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可是小妹来了?”
蔡ກ妩对她二姨母印象并不太多,就记得这是个和大姨母一胎双生的孪生妹妹,长得漂亮,眼睛很亮,清瘦干练的样子。〖〗
在旁人看来江老太太在蔡ກ家老太爷去世以后就一直病蔫蔫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其实王氏心里头明白的很:江氏这病三分真,七分假,她这样不过是为了蔡家内外安定。儿子接了父亲的班,那媳妇自然该管家理事。她当婆婆的要是还活蹦乱跳把着手中ณ管家权不放,那媳妇算什么?再说既ຂ然已经让媳妇管家了,她又何必指手画ฑ脚呢?索性躺床上病了,也省的那些看不惯媳妇作风的蔡家老人在她耳朵边叨叨。
“暂时就这样,有什么เ别的我会再。都散了吧。”
蔡斌听完继续笑,边笑边对郭泰说:“学生能做到如此份儿上,倒也难得。哎?今天怎么不见嘉儿来见客?”
蔡斌听了哈哈大笑,笑完往前探着身子问郭泰:“我倒觉得嘉儿说的挺有道理。你该不会为ฦ此事儿责骂他吧?”
王静想拿竹简丢â他:真是狐狸一样的老爹!其实阿婧姑娘那腹黑体质是遗传自你吧?张姨娘可是很规矩很实诚的一个好人。
阿婧听话的点点头。她旁้边王静听得想掀桌:“行!老爹,你强!你真强!这么连消带打又轻描淡写把事情揭过,即敲打小的又教育大的,还顺带给我找了个ฐ监督人,让我以后还怎么玩?你你你……你不去搞权谋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姑母好。”
再往下那个是跟她娘亲年纪相仿的女人:眉眼弯弯,满脸带笑,温柔地看着王静。王静瞅她微凸小腹一眼,呵,这还是个ฐ孕妇。
“是啊,六七岁,不小了……”说着王氏就垂下眼不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王氏带着张氏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小萝莉牵小粉团”的温馨画面。她转头问身后的张氏:“玉儿,大女六岁了吧?”
王静睁着大眼睛任由á他们倒手抱来抱去,不挣扎也不哭闹。李妈看了看走远的蔡斌等人的背影,又瞅瞅怀里安静的跟啥似的王静,逗哄道:“二妞妞啊,那个ฐ是你阿公。……阿公……你有没有叫阿公啊?”
到เ家的时候王静正好醒来,活动活动小胳膊小腿,发现被便宜阿公抱着坐车比被老娘抱着坐车舒服多了,她骨头肉居然没有被颠疼震酸,这点让她很满意,于是决定以后再坐车一定得缠着让便宜爹抱。〖〗
她就不明白了:古人就算给女孩子取名字取的晚也不会四五个月也没名字吧?看她这身体怎么เ看都快半岁了,怎么เ还丫头,妞妞的叫着,也不嫌卑微?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前面要有个“二”字?“二”!“二”你妹呀!
蔡斌听说后,眯着眼睛微弯着背把管休叫到书房,一老一少关着门谈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谈得内容是什么,两ä人谁都不曾透露过。
而蔡平则在听说管休要走后,很是惊讶地找了管休,从头到尾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往过错,把自己说的批的体无完肤,更信誓旦旦说自己从此以后绝对改过,希望管休留下来。
管休淡笑着听完蔡平的自我反思和自我批评。不置可否的站起身,给蔡平一个用力的拥抱,然后拍拍蔡平后背:“兄弟,好好保重!”接着扔下发愣的蔡平,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蔡妩终究是知道了管休的举动。她把脸埋在手里,指缝有泪滴滑落:“我早该知道,他还是这么做了!”
大年过后不久ื,蔡妩生日那天,管休忽然通过杜若约了蔡妩。蔡ກ妩放下手里绣了一半“安”字的锦囊,带着杜若匆匆忙忙赶到管休说小山坡。然后在那里看到了一身白色长衫,袖口束腕,脊背挺直的管休,站在松树下,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他还是那般,不带一丝病气:剑眉斜飞入鬓,眼睛英光闪烁,轮廓硬朗,身姿挺拔。
见到蔡ກ妩时,仍旧礼貌而感激地冲杜若笑着点点头。杜若勾了有些忧伤地笑回他,然后站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背向管休蔡妩,似乎担起了放哨的责任。
管休定定看着蔡妩,似乎要把她样子刻在脑子里,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阿媚啊,往年你过生辰都是收礼物,今年换换样子,送我一个礼物吧。”
蔡妩抬头看他,以目光询问。〖〗
管休笑意温柔地说:“送我一副字吧。就用你那手叫不出名字的笔体。”
蔡妩点头:“好。”
管休接着要求:“要《诗经·燕燕于飞》。”
蔡妩一愣:但随即答道:“好。”
管休笑了,上前两步站在蔡妩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蔡ກ妩抱在了怀里,蔡妩愣了愣,没有一丝挣扎地闭上了眼睛。就听管休说:“杜若把那天的话都说给我听了。我很高兴,真的!”
蔡ກ妩低头不语。
管休沉默一会儿,微微抬了抬蔡ກ妩下巴,却最终只在她额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然后有些复杂地说:“你可一定要过得好好的。不然,我可是……真不甘心呐!”
蔡妩在管休怀里狠狠点头。
管休环着蔡妩的手则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心上姑娘揉到自己身体里一样,蔡ກ妩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紧ู自己้。良久,管休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天色不早了,你回吧。”说话的时候,手下意识地又紧了紧,却最终放开蔡妩,退后一步,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蔡妩静静看了管休一会儿,然后冲管休敛衽行了一礼,转身叫着杜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