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不可为衣，直正穷到极处！可惜这个ฐ东西没得人要，如有人要，我情愿得几文就卖了他。”冒得官听到这里，不觉心上一动，便问：“你这东西带在身边没有？”那大汉道：“我孑然一身，无家无室，又无行李，除掉带在身边，更把他放在何处。”冒得官道：“你拿出来我瞧瞧。”那大汉正在解衣取出之ใ时，值堂的走过来说道：“大爷，你别ี上他的当。他天天拿着这个到这里骗人。”大汉见值堂的打散他的卖买，抡起拳头便要打值堂的，被冒得官吆喝了值堂的两ä句，彼此方แ才罢休。
却说这人姓冒，名字叫得官，本来是在江北泰兴县跟官当长随的。后来攒聚了几十吊钱。有天为着做错了一件事，被主ว人将他骂了一顿，正在闷极无聊的时候，便到烟馆里吃烟。合该他官星透露。其时正值江南裁撤营头，所有前头打“长毛”得过保举ะ的人一齐歇了下来，谋生无路。很有些提、镇、副、参，个个弄到穷极不堪，便拿了饬知、奖札沿门兜卖。这时候只要有人出上百十吊钱，便可得个一二品的功名，亦要算得不值钱了。这日冒得官走到เ烟馆里面，值堂的是认得他的，连忙让出一张烟铺，请冒大爷这边来坐。冒得官有事在心，闷闷不乐่，便没精打彩的躺了下去。值堂的又赶过来替他烧烟。抽不上三四口，忽然烟榻前来了一个ฐ彪形大汉，虽然是面目黧黑，形容枯槁，却显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情。冒得官亦不理他。值堂的见了，倒摆出满脸的悻悻之色，朝他哼儿哈儿的赶他走开。只听得那人叹一口气道：“你不要朝着我这个样儿！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你认得我是谁？你们江南若是没有我们，你们那ว里来的这种好日子过呢！不过是我运气不好，以至落拓到เ这步田地。如果要讲起身分来，不要说是你一个做跑堂的算得什么เ，就是泰兴县县大老爷，比比顶ะ子，要比我差ๆ着好几级呢！”值堂的见他出言无将，便把眉毛一竖，眼皮一掀，一骨碌爬起，想要动手赶他走开。谁知那ว个ฐ大汉哈哈大笑。值堂的非但推他不动，反被大汉摔了一个筋斗。值堂的气的了不得，愤愤的要出去叫地保。大汉冷笑道：“我正苦没有饭吃，这个ฐ样儿又见不得官。你今送我前去，好好好，我就跟了你去。见了你们大老爷，只要他肯把我收留下来，等我吃两天饱饭，省得在外头捱饿，我就感激不尽了！”值堂的见他如此，更是火上添油。
列ต位看官，要晓得刑部ຖ羁禁官犯的所在，就在狱神堂旁边，另外有几间房子。当下史耀全去后，禁卒便把他领到เ一个ฐ所有，乃ี是三间敞厅。房子虽然轩敞，却是空空洞洞的，其中一无所有，不但睡觉的床没有，连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也没有。舒军门走了进去之后，只好一个ฐ人在地下踱来踱去，连个坐处都没处寻。他老人家生平烟瘾最大，从前在大营时候，三四个ฐ差官轮流替他打烟还来不及，此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但烟具不来，而且连着铺盖亦不送进。歇了一回，烟瘾上来，直把他难过的了不得。没有进监的时候，早ຉ同手下人讲明，应用物件，无不立时送进。那ว知等了三个时辰，还是杳无音信。此时他老人家的眼泪鼻涕一齐发作，渐渐的
单说这位舒军门历年带兵，在广西边界上克扣的军饷，每年足有一百万。无奈他交游极广，应酬又大。京官老爷们每年总得他头二十万银子，大家分润；至于里头的什么总管太监、军机大臣，以及各项ำ御前有差ๆ使的人，至少一年也得结交三四十万；此外还有世交故旧ງ，沾他光的也不少：所以他进款虽多，出款亦足相抵。等到革职交卸，依然是两手空空。由广西押解进京，尚在半路，业已๐借贷度日。门生故吏当中，有两个天良未泯的，少不得各凭良心，帮助他几个；其在一班势利ำ小人，早ຉ已溜之ใ大吉。舒军门是湖南衡州ะ人。他自己历年在广西，家小却一直住在原籍。等到奉着革拿上谕，家眷立刻๑赶到เ京城。舒军门家内并无他人，只有一个太太，一个ฐ小少爷，年纪不过十二三岁。他外面用钱虽然挥霍，只因一向不大顾家，所以太太手里并不曾有甚积蓄。到京之后，住在店里，已经是当卖度日，坐吃山空。他今乃ี是失势之ใ人，那里还有人来问信。
贾大少爷无法，只得又去找徐军机。这位徐大人上了年纪，两耳重听，就是有时候听得两ä句也装作不知。他生平最讲究养心之ใ学，有两ä个诀窍：一个ฐ是不动心，一个是不操心。那上头见他不动心？无论朝廷有什么急难的事请教到เ他，他丝毫不乱ກ，跟着众人随随便便把事情敷衍过去；回他家里依旧ງ吃他的酒，抱他的孩子。那上头见他不操心？无论朝廷有什么难办的事，他到此时只有退后，并不向前，口口声声反说：“年纪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办的细到，让我老头子休息休息罢！”他当军机，上头是天天召见的。他见了上头，上头说东，他也东；上头说西，他也西。每逢见面，无非“是是是”，“者者者”。倘若碰着上头要他出主ว意，他怕用心，便推头听不见，只在地下乱ກ碰头。上头见他年纪果然大了，胡须也白了，也不来苛求他，往往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办。后来他这个ฐ诀窍被同寅中都看穿了，大家就送他一个ฐ外号，叫他做“琉璃蛋”。他到เ此更乐得不管闲事。大众也正喜欢他不管闲事，好让别ี人专权，因此反没有人挤他。表过不题。
贾大少爷只好出来，心想：“华中堂事情忙，不便烦他，不如去找黄大军机。黄大人是才进军机的，你去请教他，或者肯赐教一二。”谁知见了面，贾大少爷把话才说完，黄大人先问：“你
1้去：离开、去职。
齐巧这天周中堂请假在家，一见大片子名字上头写着“小门生”三个字，另外粘着一张签条，写明“河南按察使贾某之ใ子”，周中堂便晓得是他了。这位老中堂一直做京官，没有放过外任，一年四季，甚么炭敬、冰敬、贽见、别ี仪，全靠
汤升一直站在廊檐底下伺候着，看见老爷出来，亦就跟了出来，一走走进签押房，傅抚院坐着，汤升站着。傅抚院问汤升道：“那女人是几时来的？共总来过几次？现在住在那里？他来是个甚么เ意思？”汤升回道：“这女人来了整整有五六天了，住在衙门西边一爿小客栈里。来的那一天，先叫人来找小的，小的没有去。第二天晚上，他就同了孩子一齐跑了来。把门的没有叫他进来，送个信给小的。小的赶出去一看，那妇人倒也穿的干干净净，小孩子看上去有七八岁光景，倒生的肥头大耳。”傅抚院道：“我不问你这个ฐ，问他到这里是个ฐ甚么เ意思？”汤升凑前一步，低声回道：“小的出去见了他，就问他来干甚么เ的。他说八年前就同老爷在京里认识，后来有了肚子。没有养，老爷曾经有过话给他，说将来无论生男生女，连大人孩子都是老爷的。但是家里不便张扬，将来只好住在外头。后来十月临ภ盆，果然养了个ฐ儿子，就是现在带来的那个ฐ孩子了。”
傅抚院本来站在廊檐底下的，后来听见姨ถ太太要找少爷，知道事情闹大了，只得回转上房，到套间里，在靠窗一张椅子上坐下叹气。姨太太也不睬他。后来看见小婆打儿子，又要勒死儿子，他老人家也动了真气，便气愤愤站起来说道：“儿子是我养的。你们做妾妇的人不懂得道理，好歹有我管教，你须打他不得！”姨ถ太太一听这话，格外生气，便使劲唾了傅抚院一口道：“你说儿子是你养的，难道不是我十月怀胎怀出来的？我是他的娘，我就可以打得他！”说着，须手又打了儿子几巴๒掌。儿子又哭又跳。傅抚院道：“岂有此理！我们这种诗礼人家，一个ฐ做小老婆的都要如此颠狂起来，还了得！”姨ถ太太道：“小老婆不是人？”傅抚院道：“人家纵容小老婆，把小老婆顶ะ在头上，我这个老爷不比别ี人，我要照我的家教。从前老太爷临ภ终的时候有过遗嘱的，不好我就要……”话未说完，姨ถ太太逼着问道：“你要怎么เ样？”傅抚院又缩住了嘴，不肯说出来。姨太太道：“开口老太爷遗嘱，闭口老太爷遗嘱，难道你在外头相与那不成器的女人，也是老太爷的遗嘱上有的吗！既然家教好，从前就不该应同那臭婊子来往！也不晓得姓张的、姓王的养了杂种，一定要拉到自己身上。”傅抚院被他顶ะ的无话说，连连冷笑道：“你们听听，他这话说的奇怪不奇怪！来的女人是个ฐ什么เ人也没有问个ฐ明白，一定要栽在我身上。等弄明白了，再同我闹也不迟。”
止筵燕，饬戒浮ด靡，圣谕煌煌，尤当恪守。为ฦ此申明前义แ，特启寅僚，无论实缺、候补，在任、在差，一体遵照。如竟视为故事，日久ื渐忘，即系罔识良箴，甘冒不韪。希恕戆直！此启”
署院来此查办事件的时候是夏天事情，查完以至署缺上任，其中约摸耽搁了一两ä个月，自从接印之后，传见属员，清理公事，转眼又有两个多月，已是十一月天气了。他自己要装清俭，不穿皮衣，一众官员都进着穿了棉袍褂上院。齐巧ู这年又冷的早，已๐下过一场大雪。有些该钱的老爷，外面虽穿棉袍褂，里面都穿丝棉小棉袄，狐皮紧ู身，所以尚不觉冷，不过面子上太单薄些罢了。至于一般穷候补老爷们：因为署院不喜这个，齐巧没得钱用，乐得早早ຉ把他当在当铺里去了。谁知天气一变，每天清早起来上衙门，可怜直冻得索索ิ的抖。起初藩台还遵他的功令，后来熬不住了，便说：“我们出来做官，主子原是叫我们出来享福的，不是叫我们来做化子的。官场上的人都寒酸到这个地位，明明是丢â主子的脸。我从明天可不受他的管了。”第二天便穿了狐皮袍子，貂外褂，并戴了貂帽子，前去上院。抚台见了，很不为然，拿眼睛瞅了藩台半天，始终为ฦ他位分大了，也不好说别ี的。后来藩台去后，他便同师爷们谈起这事，说：“藩司某人，今日何以忽然改常？”便有个ฐ晓得藩台底细的，回说道：“现在某人进了军机，该应他阔起来了。”署院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藩台是旗人，是现今吏部ຖ满尚书某协办的私人。昨儿奉上谕，这位协办进了军机，所以他的腰把子亦登时硬绷起来，连抚台都不在他眼里了。
约摸有十点半钟็，只听岸滩上三声大炮，两ä旁吹鼓亭吹打起来。胡统领ๆ赶忙更换衣冠：头戴红顶ะ貂帽，后拖一支蓝扎大披肩的花翎；身穿枣儿红猞猁狲缺襟开气袍，上罩一件寿桃貂马褂，下垂对子荷包；脚登绿皮挖如意行靴。几个管家，一个个ฐ都是灰色搭连布袍子，天青哈喇呢马褂，头戴白顶ะ水晶顶，后拖貂尾，脚๐踏快靴。其时德政牌、伞已๐到岸上彩棚底下，一众送伞的人齐上手本。执帖门上呈上统领过目之ใ后，便吩咐伺候。岸上又升三声大炮。只见十六名亲兵，穿着红羽毛、黑绒镶滚的号褂战裙，手执雪亮钢叉，钢叉之上，一齐缠着红绸。亲兵后头，挨排八个差ๆ官。由船到岸虽只一箭之遥，只因体制所关，所以胡统领仍旧坐了四人绿呢大轿。轿前一把行伞，轿后一群跟班。到了岸上彩棚底下下轿，朝着众位送伞的人谦逊了见句。其时地上红毡官垫都已๐铺齐，众人纷纷磕头下去。统领一旁还礼ึ不迭。起来又谢过众人，又留แ诸位到船上吃茶。众人再三辞谢。统领送过众人。其时各炮船船头上齐开大炮，轰轰隆隆，闹的镇天价响。两ä旁兵勇掌号，吹鼓亭吹打细乐。统领ๆ依旧ງ坐着轿子，由á差官、亲兵等簇拥回船。
当火起的时候，胡统领ๆ面色都吓白了，就叫打轿子说要回去。后见无事，众官又过来一再挽留，请大人宽用几杯，替大人压惊。谁知这位统领大人是忌讳最多的，见了这个ฐ样子，心上狠不高兴，勉强喝过几杯，未及传饭，首先回船。众人亦纷纷相继告辞。胡统领回到船上，开口就说：“今日好端端的人家替我饯行，几乎ๆ失火，不晓得是甚么兆头！”众人不敢回答。亏得文七爷能ม言惯道，便说：“火是旺相。这是大人升官的预兆，一定是好兆头。”一句话把他老人家提醒，说说笑笑，依旧欢天喜地起来。
庄大老爷到此，方แ把捕快如何改扮，鲁某人如何托他销东西，因之破案，并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又说：“如今愚兄的意思，不要他们声张出来。姓鲁的交情有限，为ฦ的是统领ๆ面子上不好看。”文七爷一听说是鲁某人做贼，嘴里连连说道：“他会做贼？……我是一辈子也想不到的了！实在看他不出！”庄大老爷道：“当过捻子的人，你知道他是甚么出身？你当他做了官就换了人，其实这里头的人，人面兽心的多得很哩！”文七爷听了无话，歇了半晌，方แ说道：“老哥叫他们不要声张，这主ว意很是。一来关于统领面子，二来我们同寅也不好看。我只要东西寻着就是了，少了百把块钱也不必追他了。但是老哥要叫了他来说破这件事情。兄弟同他是同事，当着面难为情，等兄弟走了，你去叫他。”庄大老爷道：“不把他弄了来，叫他担点心事，亦未免太便宜他了。”文七爷道：“正是。”当下又说了些别的，方才告辞出城。这里庄大老爷果然等他去后，才差人拿片子请鲁总爷进城。
这里庄大老爷便差ๆ人拿片子到城外去请文大老爷，说是东西查到เ，请他进城谈谈。不多一会，文七爷果然坐着轿子进城。才跨下轿，便对庄大老爷说道：“你们建德县的捕役本事真大，我的东西居然查到。”庄大老爷道：“你老棣台的东西，敢查不到吗？”一头说，一头坐下。文七爷道：“老把兄，你又取笑了。东西有了，我得还你的钱。”庄大老爷道：“我的钱，老棣台尽管用，还说甚么还不还。”文七爷道：“我的东西有了，自然要还你的钱。”庄大老爷道：“你的东西虽然有了，但是那ว一百五十块钱还无着落。”文七爷道：“这两件有了，我已心满意足了。百把块钱算不了事，注着破财，譬如多吃十来台花酒，就有在里头了。倒是这个捕快本事真好，我想赏他一百银子，回来就送过来。现在贼在那ว里？据捕快说起来，东西虽然有了，然而人不好办。这是什么缘故？我们总得办人才好。”庄大老爷道：“正是为ฦ此，所以要请你老弟过来谈谈。现在这做贼的人，你猜那个ฐ？”文七爷道：“那ว天那位赵不了赵师爷，的的
大队人马，都已๐分派齐全。又传下令来：“五更造饭，天明起马。”胡统领自己้在后押住队伍，督率前进。所有的随员，除两位老夫子及黄同知留守大船外，周、文二位一概ฐ随同前去。吩咐已毕，其时已有四更多天，胡统领又急急的横在铺上呼了二十四筒鸦片烟，把瘾过足，又传早点心。这个空档里头，周老爷、文七爷一班人便也回到เ自己船上，料理一切。
1苗子：指长矛。
原来这钱塘江里有一种大船，专门承值差使的，其名叫做“江山船”。这船上的女儿、媳妇，一个个ฐ都擦脂抹粉，插花带朵。平时无事的时候，天天坐在船头上，勾引那些王孙公子上船玩耍；一旦ຆ有了差ๆ使，他们都在舱里伺候。他们船上有个口号，把这些女人叫作“招牌主”：无非说是一扇活招牌，可以招徕主顾的意思。这一种船是从来单装差ๆ使，不装货的。还有一种可以装得货的，不过舱深些，至舱面上的规矩，仍同“江山船”一样，其名亦叫“茭白船”。除此之外，只有两ä头通的“义แ乌船”。这“义แ乌ไ船”也搭客人也装ณ货，不过没有女人伺候罢了。此时胡统领手下的兵丁坐的全是“炮划子”。因为他自己้贪舒服，所以特地叫县里替他封了一只“江山船”。县里要好，知道他还有随员、师爷，一只船不够，又封了两ä只“茭白船”。当下胡统领ๆ坐的是“江山船”，周、黄、文三位随员老爷，还有胡统领两位老夫子，一共五个ฐ人，分坐了两ä只“茭白船”。有人说起这“江山船”名字又叫做“九姓渔船”。只因前朝朱洪武得了天下，把陈友谅一帮人的家小统通贬在船上，犹如官妓一般，所以现在船上的人还是陈友谅一帮人的子孙，别人是不能ม冒充的。
且说周老爷回到เ文案上，众同寅是早已๐得信的了，大伙儿过来道喜，齐说：“上马杀贼，乃是千载罕逢之机会。班生此去，何异登仙！指日红旗报捷，甚么司马、黄堂，都是指顾ุ问事。那时扶摇直上，便与弟辈分隔云泥，真令人又羡又炉！”周老爷道：“此仍中ณ丞的栽培，统领的抬举ะ，与各位老同寅的见爱。此去但能不负期望，侥幸成功，便是莫大幸事，何敢多存妄想。”众人道：“说那里话来！”正在那里谦让的时候，忽然戴大理走过来，拿他一把袖子，拖到隔壁一间堆公事的屋里，说道：“我有一句话关照你。”周老爷道：“极蒙指教！但不知是甚么เ事情？”戴大理道：“就是禀请你的那ว位胡统领，他这人同兄弟不但同乡，而且同年，从前又同过事。虽说他已经过了道班，兄弟却与他很熟ງ，极知道他的脾气。老哥现在跟了他去，所以兄弟特地关照一声，所谓知无不言，方合了我们做朋友的道理。”周老爷道：“老前辈如有关照，实在感激得很？”戴大理道：“客气。这位胡统领最是小胆，凡百事情，优柔寡断ษ。你在他手下办事，只可以独断独行，倘若都要请教过他再做，那是一百年也不会成功的。而且军情一息万变，不是可以捱时捱刻的事。你切记我的说话，到那时候该剿者剿，该抚者抚。他虽然是个统领，既ຂ然大权交代与你，你就得便宜行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能如此，他格外敬重你，说你能办事；倘或事事让他，他一定拿你看得半文不值。我同他顿ู在一块儿这许多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1中堂：指宰相等大官吏，因唐朝中书省的政事堂，是宰相掌事、办公的场所。
却说仇五科那里，一面送信与陶子尧，一面也就叫人去找魏翩仞。魏翩仞到得行里，仇五科便同他商量：“现在的事情总算被我们扳过来了。但是犯不着便宜姓陶的，我们费心费力，叫他去享用，天下那里有这种现成的事。况且他拿了钱去，无非送给堂子里，我们不好留着自己้用吗。翩仞哥，你听我说的可错不错？”魏翩仞道：“不要冤枉人，同庆里是早ຉ已๐断的了。但是我们出了力叫人家受有，却是犯不着。现在总共是一万出头银子的货，上头倒报了四万。姓陶的一个人已先亏空了将近万把，据我的意思，也可以不必再分给他了。”仇五科道：“山东汇来的银子，依旧要在他手里过付，恐怕由不得我们做主ว。”魏翩仞道：“怕他怎的！他一共有两ä分合同在咱手里：一分是前头打的，是二万二千银子；一分是第二次打的，上头却写的明明白白是四万，原是预ไ备同山东抚台打官司的。虽说是假的，等到เ出起场来。不怕他不认。他能够放明白些，不同我们争论，算他的运气；若有半个ฐ不字，我拿了这两ä分合同，一定还要他找二万二出来。”仇五科道：“有两分合同，要两分钱，就得有两ä分机器。”魏翩仞道：“原要有两分机器才好。他多办一分，我们多得一分佣钱，不过不能像四万头来得容易罢了。”仇五科听了有财可发，把他喜得嘴都合不拢，便催魏翩仞去问陶子尧山东银子几时好到，叫他照付。
得下车，不是买绸缎，便是买表，买戒指，一买便是几百块，此外打首饰，买珠子，还不在内。起先每次出门，陶子尧一定要到เ钱庄上，带几百银子庄票，一二百块洋钱、钞票在身边。后来各家都熟了，知道陶大人是个阔客，就是没得钱，也肯赊给他了。从前陶大人穿的衣服，新嫂嫂嫌他古板，特特为为ฦ，叫了几名裁é缝，在家里客堂里替他做，趁便自己又做了些时式衣服。细算起来，数目也就不少了。陶子尧一心被新嫂嫂迷住，竭力报效，核计所化之ใ钱，旬日之间，和酒、局帐，不过一百多元，买东西，做衣服，通扯已不下三四千金之ใ谱。再加别的用度，通算起来，带来的二万，不过才用得四分之ใ一。自己้一算，还不为多，将来机器买成，无论那注帐里多报销一笔就够了。如此一算，心上一宽，依旧烂化浪费起来。
魏翩仞便披起马褂要走，又朝着新嫂嫂努努嘴。新嫂嫂会意。其时陶子尧又要跟着走，谁知一件马褂，却被新嫂嫂扣住不给。陶子尧到เ此无法，只好听魏翩仞一人独去。这里新า嫂嫂又张罗陶子尧吃稀饭，又打发陶子尧管家，先回栈房。这天晚上，自从摆台面，一直到魏翩仞走，凡有来叫局的，新嫂嫂都叫小大姐阿金跟了出去，自己้却一直在屋里陪着陶子尧。无意中ณ又同陶子尧说：“兰芬虽已๐十六岁，还是小先生勒。样式事体，有倪勒浪ฐ，决勿会亏待耐的。”陶子尧虽说只来得两天，因他聪明不过，台面上亦听得一人讲起，这新嫂嫂的身分，也就都已明白了。当下吃过稀饭，打过两点钟，兰芬是没有晏堂差ๆ的，大家收拾安睡。陶子尧居然就在这里借了一夜干铺。究竟如何，无庸深考。但觉与新嫂嫂情投意合，如漆如胶ด。
三荷包就此托了师爷帮着帐房总办此事，自己也忙着调度。外面篷匠、彩画ฑ匠，一切都是高门上去办。里头丁师爷只管借东西，弄厨子，铺设房间。亏得人多手快，日夜不停，足足忙了五六天，居然一律停当。接着上县的滚单又是雪片的滚将下来，说抚院后天可到。三荷包忙着会同了营里出境去接。且说那ว胶州营营官本是一员副将，这人姓王名必魁，是个ฐ武榜ึ眼出身，拉得一手好弓，射得一手好箭。但是武营里的习气，所有的兵丁平时是从不习练；而且还要克扣粮饷，化公为ฦ私。这些弊病，却是一言难尽。只有三年大阅是他们的一重关煞ย，那ว一种急来抱佛脚情形，比起那些秀才们三年岁考还要急。抚院来的三月个ฐ头里，这协台得了文书，就是心下一个疙瘩。幸亏日子离着还远，不过传齐了标下大小将官，从中军都司起，以及守备、千总、把总、外委，叫他们把手下的额子都招招齐，免得临时忙乱ກ。一干人得了这个ฐ吩咐，关系自己考程，也就不敢怠慢，所有地方的青皮光棍，没有行业的人，统通被他招了去。从此这干人进了营，当了兵，吃了口粮，就也不去为非作歹，地方上倒平安了许多。不在话下。
三荷包道：“办这个差ๆ使，无论如何推板，体制所关，总得有个分寸才好。”丁自建道：“这个ฐ容易。现在已经五月天气，今年又热得早，行辕里铺陈过于华丽ษ了，反瞧着叫人心烦，不如清淡些。最好是铺几个ฐ外国房间，只要有枱毯、帐子，其余桌围、椅披，一概ฐ不要。再弄几百盆花，屋里、院子里，统通摆满。一天两顿ู，也不用满、汉席，燕菜席，竟请他吃大菜。他这一路来，燕菜烧烤早已吃腻了，等他清淡两天也好。况且有了这个房间，就是外国人来拜，也便当许多。”三荷包听了他话，甚是觉得有理。忽又踌躇道：“这些外国家伙，一时到那里去办呢？”丁自建道：“这个ฐ容易。晚生有个朋友，同德国兵官极其要好，就托他去借，连吃大菜的刀叉杯盘，桌子上的摆式，还有做大菜的厨子，亦问他借用几天。东西不够，再托他替我们借些，总够用的了。”三荷包道：“问人家借厨子，人家就不吃饭了吗？”丁自建道：“这几天就叫这外国人不必开火仓，统通在我们这里做好，叫打杂的替他送去，他也乐得省钱，岂不两ä全其美。”三荷包道：“里面如此，大致已妥。外面怎么？”丁自建道：“里头弄好，那外头愈加好说了。但如今到底是用那里的房子做行辕？有了房子，方好摆布。”三荷包道：“你们看那里好？”众位师爷有的说借东门外孙家的，有的说借南门里王家的。三荷包听了都不中意：不是门口不像样，就是房子太浅促。后来还是杂务门高二爷见
闲话休题。且说这位藩台大人，自从改定章程，划一不二，却是“臣门如市”，生涯十分茂盛。内中便有一个知县看中一个缺，一心想要，便走了藩台兄弟的门路，情愿报效八千银子。藩台应允，立时三面成交。正要挂出牌去，忽然院上传见，赶忙打轿上院。护院接见之下，原来不为ฦ别事，为ฦ的是胡巡ำ捕当了半年的差，很献殷勤，现在护院不久就要交卸，意思想给他一个美缺，无非是调剂他的意思。不料护院指名所要的那ว个缺，就是这位藩台大人八千两ä头出卖的那个ฐ缺。护院话已๐出口，藩台心下好不踌躇。心想：“缺是多得很。若是别一个还好，偏偏这个ฐ昨天才许了人家，而且是现银交易。初意以为ฦ详院挂牌，其权仍旧在我，不料é护院也看中ณ是这个ฐ缺，叫我怎么เ回头人家呢。”转念一想：“横竖他不久ื就要回任的，司、道平行，他也与我一样。他要照应人，何不等他回任之ใ后，他爱拿那ว个缺给谁，也不管我事，何必这时候来抢我的衣食饭碗呢。然而又不便直言回复。不如另外给他个ฐ缺，敷衍过去。”主ว意打定，便回护院道：“大人所说的这个ฐ缺，一来离省较远，二来缺分听说也徒有虚名，毫无实在。胡令当差ๆ勤奋，又是大人的吩咐，等司里回去，再对付一个好点的缺调剂他。今天晚上就来禀复。至于大人所说的这个ฐ缺，现在有应署人员，司里回去也就挂牌出去。”护院道：“通省的缺，依我看，这个ฐ也上等的了，难道还不算好？”藩台道：“缺纵然好，也要看民情如何。那地方民情不好，事情不大好办。等司里对付一个ฐ民情好点的地方，也不负大人栽培他这一番๘盛意。”
1牙厘局：掌管厘金税收。
4๒过班：过通关系而升官。
2开复：复职。
席面上正说着话，忽见外面走进四五个人来。为首的浑身拖泥带水，用一块白手巾扎着头，手巾上还有许多鲜ຒ血。走进门来，一见统领ๆ，便拍托一声，双膝跪地，口称：“军门救标下的命！”羊统领一见之ใ下，不觉大惊失色，心上想：“刚才他们打架的时候，并不见有他在内。怎么เ他的头会打破？”正在疑疑惑惑，又听那ว个人说道：“标下伺候军门这多少年，从来没有误过差事；就是误了差ๆ事，军门要责罚标下，或打或骂，标下都是愿意的。如今凭空里添了个ฐ外国上司，靠着洋势，他都打起人来，这还了得！标下是天朝人，虽说都司不值钱，也是皇上家的官，怎么好被鬼子打！标下今年活到เ毛六十岁的人了，以后这个ฐ脸往那里摆！总得求求军门替标下作主ว！”说罢，又碰了几个头，跪着不起来。
羊统领还不明白他的说话，便问：“你到底是做什么เ的？你说在我这里当差，怎么เ我不认得你？你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叫外国人打？总是你自己不好，得罪了他了。”那人道：“标下在新า军左ุ营当了十八年的差。军门有时出门或者回来，标下跟着本营的营官接差送差，军门的面貌早ຉ已看熟的了；平时没有事，标下又够不上常到เ军门跟前伺候你老人家，军门那ว
里会认得标下呢？至于外国人那ว里，标下算得忍耐的了。他说外国话，标下也学着说外国话对答他，并没有说错甚么，他抢过马棒就是一顿ู。现在头上已打破了两个ฐ大窟窿，淌了半碗的血。军门不替标下作主ว，标下拚着这条老命不要，一定同那鬼子拼一拼！”
其时台面上的人算孙大胡子公事顶明白，听了那人的话，没头没脑，心上气闷得很，急忙插嘴问道：“你到底是谁？叫个ฐ甚么名字？怎么会同外国人在一块儿？说明白了好叫你军门大人替你作主。”羊统领到此，亦被孙大胡子一言提醒，帮着催他快说。又见那个人回道：“标下叫龙占元，是两江尽先补用都司，现在新า军左ุ营当哨官。五天头里，标下奉了营官的差ๆ遣，同了本营的翻译到เ下关迎接本营的洋教习。那ว知一等等了五天，连个ฐ影子都没有。偏偏今天下大雨，标下以为下雨那外国人总不会来的了；正因等的不耐烦，就跑到一个ฐ朋友家去躲雨。那ว晓得正是下大雨的时候，轮船正拢码头。标下听见轮船上放气，赶紧跑到趸船上去看；只见外国人站在那ว里生气，说天下雨把他行李弄潮了。诸位大人想想看，是天下雨湿了他的行李，又不是人家弄潮他的。标下因为他是外国人，制台大人尚且另眼看待，标下算得甚么เ东西。当时就赶紧ู上前周旋๙他。他一连问了几句话，标下又赶紧的答应他。不料标下周旋他倒周旋坏了。他咭咧呱啦说的是些甚么话，标下还一句不懂ฦ，他已经动了气，拿起腿来朝着标下就是两脚๐。标下说：‘有话好说，你犯不着踢人。’他也不听见，顺手就把标下手里的马棒抢了过去，一连拿标下打了十几下子，以致把头打破。标下说的句句真言。诸位大人不相信，现今翻译同了标下同来，他就是个ฐ见证。”
说到เ这里，跟他来的人当中，便有一个衣服穿的略๓为齐全的，走上来朝着羊统领打了一个千，自称他是营里的翻译：“一向少来替军门请安。今天是被龙占元龙都司拉了来替他做见证的。”羊统领ๆ见他打千，也只把身子略欠了一欠，仍旧ງ坐下，问他道：“怎么เ好端端的会叫洋教习打他？洋教习说些甚么？他是怎么เ回答的？”那翻译便凑前一步，道：“回统领ๆ的话，龙都司实实在在被洋人打的可不轻，头都打破。他说的话，一字儿不假。至于他为了甚么เ捱打，却要怪他自己不会说话。”羊统领ๆ道：“是啊，外国人断乎不会凭空打他的，总是他自己้不好。”此时龙占元跪在地下，听见翻译说他不是，统领怪他不好，直把他气的脸红筋胀，昂着头，噘着嘴，一个ฐ人赌咒。
羊统领也不理他，便催翻译快说。翻译回道：“千不是，万不是，总是老天爷今天下雨的不是。如果不下雨，洋人的行李不会弄潮，就没有这场事了。偏偏轮船拢码头，偏偏下大雨。那洋人的行李从轮船上般到เ趸船上，虽然一跨就过，搬行李的人又没有拿伞，不免弄潮了些。洋人的脾气亦实在难说话，到了趸船上，就跳着脚骂人。等他骂过一会子，没有人在他跟前，他也只好罢手。齐巧龙都司要去讨好，上去同他拉手，周旋他。好洋人的脾气是越扶越醉的。不理他倒也罢了，理了他，他倒跳上架子了。龙都司同他拉手，他不同他拉，却把他的手一推，瞪着眼睛打着外国话问他。你不会外国话，不理他也就罢了，偏偏这位龙总爷又要充内行，不晓得从那里学会的，别的话一句不会说，单单会说‘亦司’一句。洋人打着外国话问他：‘你可是来接我的不是？’龙都司接了一声‘亦司’。洋人又问：‘既ຂ然派你来接我，为ฦ甚么不早来？你可是偷懒不来？’龙都司又答应了一声‘亦司’。洋人听了他‘亦司亦司’，心上愈觉不高兴。又问他道：“你不来接我，如今天下雨，你可是有心要弄坏我的行李不是？’这时候，我们懂ฦ得外国话，都在旁้边替他发急。谁知他不慌不忙又答应了一声‘亦司’。洋人可就不答应了。他手里本来有根棍子的，举起棍子兜头就打，谁知用力过猛，棍子一碰就断ษ。彼时洋人气不过，一面嘴里骂他，一面就伸手把他手里的马棒夺了过来，没头没脸就是一顿。等到เ头已๐打破，他嘴里还在那里‘亦司亦司’。真正把我们旁边人气昏了！后来好容易把洋人劝开。等到เ雨下小些，叫了马车，连人连行李一齐替他送回家去。我们这里大家都怪龙都司说：“你同洋人说话，怎么只管说“亦司亦司”一句？’如今为这‘亦司’上可就吃了苦了。我们说话，他还不服，说：‘我们官场上向来是上头吩咐话，我们做下属的人总得“是是是”，“着着着”、如今我拿待上司的规矩待他，他还心上不高兴，伸出手来打人，真正是岂有此理！’现在洋人已经回家去了。龙都司因为ฦ捱了洋人的打，而且头亦打伤，心上不甘，特地奔到เ军门公馆里喊冤。到了公馆里，晓得军门在这里，所以又赶了来的。”
羊统领听完了一席话，不禁紧锁双眉，把头摇了两摇，说道：“我就晓得你们这些人不安本分，专门替我惹乱子！好端端的，外国人那ว里，你又去得罪他做什么เ？”龙占元道：“标下怎敢得罪外国人。他打标下却是打得不在理。”羊统领道：“你要怎样？”龙占元道：“求大人伸冤。”羊统领ๆ尚未答言，毕竟孙大胡子老奸巨เ猾，忙替羊统领出主意道：“人已经被外国人打了，你
有甚么เ法子想，你去替他伸冤？终究是我们自己้人不好。他不去躲雨，轮船一到，他就把外国人接了下来，自然没得话说。如今是他自己误了公事，反说外国人不讲情理，这场官司就怕打到制台跟前，非但打不赢，而且还要弄出交涉แ重案。我们现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人已打了，外国人不来问你的信，总算有你的脸了。如今反要生出是非来，我看很可不必！”一席话提醒了羊统领ๆ，立刻把脸一沉，朝着龙占元发落道：“本营营官派你去接洋教习，没有叫你去躲雨；你偷着去躲雨，以致外国人的行李没人照ั应，自然要弄潮的了。这要怪你自己้不好，外国人打你是应该的。以后当差使都这样的误事还了得！”一面说，一面回头吩咐同来的翻译，叫他回去同营官说：“叫他另外派人。这龙哨官，我非但撤去他的差使，而且还要重办，以为ฦ妄言生事者戒！”翻译听了羊统领的吩咐，只好答应着。可把龙占元急死了，跪在地下磕头如捣蒜，口称：“军门开恩！标下以后不敢生事了，如今也不求伸冤了。”羊统领道：“你们众位请听，他到เ如今还说他自己冤枉。‘不到เ黄河心不死’，我一定不能ม饶他！明天我还要把外国人请了来，叫他看我发落！”龙占元一听不妙，又连忙磕头，连忙改口，又求“诸位大人可怜标下，替标下好言一声罢！”羊统领又问他：“冤枉不冤枉？”龙占元回称：“不冤枉。”又问：“该打不该打？”回称：“实在该打。”羊统领见他自己认了不是，还不肯放他，叫同来的翻译把他带回去交代给营官：“倘或三天之内，外国人不来说话便罢；倘有一言半语，我是问他要人的！”龙占元至此方才无话可辩，又磕了一个头起来，含着眼泪，抱头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