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的唇角弯了弯,带着满足。
来日方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已经连续饮了不知多少日的酒,却连微熏都做不到。
醇浓的酒液洒落,酒香弥漫,混合着湿冷的空气,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老管家咬咬牙:“桃花酿是王妃酿的。”
“可……酿造桃花酿的人”老管家低眉顺目,支支吾吾地有些含糊不清。
玉微从南砚宸身后拥住他的腰身,头轻轻地贴合在南砚宸坚实的背脊:“砚宸。”
南砚宸踏进清婉殿时,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不痛不痒的事情她向来不喜斤ภ斤计较,他忘了便忘了罢。她会帮他一点一滴,涓滴不遗地都回忆起来。玉微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带着勾人的柔媚。
当她告诉玉衡她姓甚名谁之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嫡妹名叫玉微。如此荒诞不经,却为ฦ事实。
……
他吻吻玉微的鬓角,有些欣慰地想,只要她不离开他,就这样一生一世也未尝不可。
他在位的二十多年,海晏河清。大晋踏进前所未有的盛世繁华。
殿内的众人立刻๑以头伏地,虔诚如朝拜神佛一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不过是一个ฐ无关紧要的女子,即使和宁儿有几分相似,却还用不着为此大动干戈。
他们明明是未婚夫妻,他都信了,她不是也已经相信了吗?那慕慕为什么还要疏远他?
可是今日,玉微显然不想再拖下去,没有改口:“砚宸,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般亲近。”
酉时未过的灵堂已๐经是寂静无声,白色的蜡烛燃着明明灭灭的光,几个身着缟素的丫鬟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砰——”瓷片碰地,传来清脆ะ的声响。碎裂的瓷片四处洒落,锋利尖锐。
当年,若不是为了玉微,他不会解除和蓝宁的婚约,也就不会错过她。
君钰听见玉微的声音忽然转过头死死的看着玉微。
“京城守不住了,玉衡的皇位就快要没了,你想要发泄的怨念也该发泄完了。你随我去灵缘寺,我们去寻了缘大师,我不会任由你就这般死去的。”君钰语气急切,抓住玉微的手不自觉地用着力。
这些日子,他不用再和玉衡争来夺去,头脑แ中便越发清醒,日复一日的反省着过去,方才惊觉,是他对她太过苛刻。他从未询问过她,只是从自己้认定了她那一刻开始,便一厢情愿的以为当年救他的便是她。
他彻底醒悟的那日,心如死灰,本是想就此离开京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京城。但,就在他离开那ว一日,却无意中知晓了怨魂是不容于世的,终会魂飞魄散。
那一日,他搁置下了原本想要离去的念头,去灵缘寺寻了了缘大师。了缘大师道,怨魂的确是不得往生的,只能报完仇后消弥于天地之间。除非那怨魂甘愿留于佛光普照的地方แ潜心修行一百年,方能ม得到再世轮回的机会。
那一刻๑,他心底一直紧绷的弦突然间就断ษ了。他辜负玉微本就是错了,事到เ如今,竟是连赎罪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吗?这便是对他想要逃避的惩罚吗?
一想到面前之人很快便要魂飞魄散,往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名叫玉微的女子,他便忍不住地惶恐,那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来的惶恐,无法遏制,只会不断发酵。
是他薄情寡义,令她一腔痴情错付,为何最后却是她落得如此结局?
玉微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君钰,我本就已๐经死了,何来死去一说?”
“不,当你怨念消散时,你会魂飞魄散的。”君钰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不同于往日的威严肃穆,此刻的他焦急忧虑。
“魂飞魄散又有什么不好?这世间,值得我留恋的本就太少,到เ如今,已是丝毫不剩。”玉微看了看君钰,又望着窗棂外,低低笑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已๐经做完了,如此度日,了无生趣。”
君钰见玉微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间抽疼起来,伸手便想打晕了玉微带走。
玉微立即躲过,嘲讽地笑道:“君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我恨你,你不知道吗?我宁愿就此魂飞魄散也绝不肯接受你的施舍。”
语毕,玉微便大声叫来了守在宫殿外的侍卫。
君钰一心想要带玉微离开。是以,他一手抱着玉微,一手与侍卫们缠斗ç。然而以一敌众,纵使他武功奇高也难以抵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君钰便被擒下。侍卫们拖着君钰便要退出殿外,却被玉微叫住。
“君钰,我恨你。”玉微抬起君钰的下颚,深深凝视着他,缓缓地道,声音淡漠,带着几分冷酷寡恩,字字如刀似刺,扎进君钰心间。
君钰疯了一般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却只是越发狼狈,浑身染血。即使是被侍卫拖住,君钰依旧不死心地嘶吼着玉微的名字,声音嘶哑凄厉,令闻者不由á得皱眉。
玉微视若无睹,安然地坐回软榻抱起小狐狸,笑意盈盈地继续逗弄着。
……
夜间,玉衡裹挟着一身更深露重的凉意钻进了被子里,拥住玉微:“君钰今日来了?”
“嗯。”玉微懒โ懒地从鼻息间挤出一个ฐ音调。
“他来做甚?”玉衡追问。
微微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君钰的安晏。君钰他来凤仪宫到底想做甚?
玉衡从不承认玉微是安晏。
他不敢,也不想。
“可能是觉得你罢黜了他的王爵,心有不满,特意来报复?但是被我发现了,皇上不必忧心。”玉微思忖片刻,悠悠地道。
玉衡闻言,自欺欺人地放心了些许,阖上眼:“睡罢。”
这些时日他太累็了。
除了有忙于战事的疲倦,还有被一手栽培之人背叛的失望透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