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良暗笑马碎牛托大。
柳净瓶不安地埋怨:“得意地太早了吧?谁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都是放屁!”秃子说道:“自古以来那个运动不死人?才断了个胳膊就大惊小怪!要叫我说以后不死几个人才是怪事!”
吴顺ิ愤懑表态:“俩人都不是怂!一个ฐ不顺应潮流、负隅顽抗,另一个没有头脑แ,做事不计后果。俩人都是给文化大革命抹黑!只是咱班有人------哼!”
一组组长苟矫时漫不经心地看着马碎牛,故做遗憾ย地说:“要是知道他们说些啥就好了。”秃子应声答道:“我去打听!”马碎牛看了看苟矫时,对秃子说:“秃子,回来!人家一煽你就动,咋没脑子?”叫住了秃子,他笑嘻嘻地弯下腰悄悄问赵俊良:“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们来说些啥、想干啥,你有啥办法?”
最具权威的猜测是:他们是党派来的。
看来仓促应战的学生总是敌不过老谋深算的老师,更何况他是管老师的。
“我建议上午上文化课,下午集中时间搞大批判——只是建议,还是想听听同学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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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那儿强奸了?让大家看看!”
马碎牛十分熟悉谢凯。两人都是体育委员,常常在体育教员马老师召集的会议上见面。马碎牛目中ณ无人,以前见了谢凯也只是点点头。到是谢凯很友好,不管啥时候见了他都要亲切地搭话。
踏进教室门后,马碎牛立刻๑就感受到了一种火热的情绪、一种冲动,一种只有热血青年才能迸发出来的激情。这里人人情绪高涨、个个摩拳擦掌,整个ฐ教室颇็似一个大熔炉;他觉得,五四运动中ณ的青年也不过如此。
马碎牛看着认真读报的赵俊良和装作认真听他读报的其他同学,很不以为然。“都啥时候了?一个个还乖的像骟了蛋的牛犊子?有血性的男儿都到哪儿去了?指望这些人,不要说造反作老虎,恐怕连一个急了还敢于咬人的簸箕虫都没有!一群软蛋、一群奴才!一个个ฐ生来都不带牙,十足的小绵羊,都是些提不起来的蚯蚓。”他鄙视他们,却也知道在这些人中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是生装的忠厚像。他把班上几个不太安分的人看了一遍,慢慢地有了不同看法:如果自己是一只勇猛的老虎,这些人就是一群狡猾的狼!
马碎牛兴奋地像喝醉了酒。他懒得去抄报纸、莫名其妙地批判什么เ三家村。他一边拿眼睛瞅着学校的领导,一边留意起报纸、电台上针对某些高级领ๆ导的批判ศ文章。要不是身边坐着个文静可爱的柳净瓶,他绝不会乖乖地坐在教室,听赵俊良读报,按照学校的安排去学习什么阶级斗争的理论。他想行动,想和同学们一起轰轰烈烈地行动起来;却不知道咋样入手。他想像北京城里那些中学揪斗一二把手那ว样把六中ณ的张书记和钱校长也揪出来批斗ç,却苦于不知道咋样去“揪”、咋样去“斗”和以什么เ理由去揪斗他们。
同学们忽然都泄了气,停下笔看着他和蒋老师。柳净瓶却是一脸的忧色。
蒋老师并没有责怪马碎牛不敬,也回避了马碎牛提出的问题。他似乎担心着什么,胆怯地看了一眼窗外,这才摆出师长的架子,喝止道:“坐下!认真对待大批判运动!这是考验你政治觉悟的时候。”
“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越是步调不一致就越让人担心。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高层之间对此事有不同看法。演变下去----ๅ--唉,真是不堪设想!”
奶奶只吃了五六个饺子就说饱了;爷爷也只吃了十来个就放下了筷子,他喝了一大碗饺子汤,笑眯眯地说:“原汤化原食。”但赵俊良已经无法喝下原汤了,可他并不觉得原食难以消化。叔叔和婶婶也吃的不多,但是他们带来的一儿一女却和赵俊良拼着吃。只要赵俊良敢于夹起下一个饺子,他姐弟俩就会鹅一样伸长脖子强行咽下尚未完全咀嚼到位的饺子,然后迅速出手分别夹起一个ฐ,塞到嘴里或是先放进自己面前的醋碟儿里占着。
三虎也不甘受辱,张口讥刺๐:“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先把书本弄懂再说。”
马碎牛看闹的差不多了,喝道:“你俩下来。没看见那些顶天立地的文人都等着上台呢。”
秃子一个空翻站在台下,喝彩声震耳欲聋。三虎作势空翻,动作完成一半,腰一扭,做着鬼脸,快步从椅子上走了下来。惹得台下一片哗笑。
水平笑嘻嘻缓步上台。面对敬佩疑ທ惑的目光,她连连摆手,说:“我不是辩手,嘴笨。我只想提一个建议:为ฦ了辩论有序进行,这里实行车轮战。所有上台展示自己观点的人,凡在对方แ诘问下沉默十秒钟็无言以对的,判ศ负;其他人可以接着上台辩论。”台下齐声叫好。
马碎牛问道:“谁是裁判?”
水平说:“这里每个人都是裁判ศ。谁要死缠烂打大家就把他轰下去。”
秃子理直气壮地质问:“十秒?个个都穷的要怂没蛋,谁又有表?!”
“不难。你放慢速度从一数到十就行。”水平笑嘻嘻地下去了。
台下人头攒动,气氛热烈、勃勃躁动,人人都期待着这场有关血统的大辩论,人人都希望解开自己的心结。除此之ใ外,也不乏借此炫耀学识、或出人头地、企图一鸣惊人的野心家。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率先上台发言的是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的石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