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眼神犹豫着，终于进来了，招呼：“林学长，学姐。”
林晋修扫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复又站直同时放下手臂，从掐着我脖子的状态变成了“谁让你进来的”的肢体语言。我揉了揉脖子，好险。如果她不出现，真不知道下一秒林晋修打算对我做什么。也许他会掐死我，然后后悔一辈子——打住！这对我们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往这个方向去设想比较好。
隔着电梯门，我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遍：我们是来还音响的，结果巧合之ใ下，安露又让我们参与她主ว持的新节目，我们在演播室看完了左转右转没找到เ路云云。噢，这只兔子是节目组送的礼物，我本来不想要的，因为不怎么เ喜欢毛绒玩具，何况也太大了，不知道怎么办呢。说话时我一直盯着电梯门，心说它怎么还不关上呢。
沈钦言略微一欠身，“林先生。”
我不知道要去什么เ地方，只是顺着记忆，专挑平稳的条路行走，城外的高速路平坦，我开得不快，只怕吵醒他。
我把暖气开到最大，下了车从后座上扯出一条毯子搭在他身上。他大概经常在车上休息，后座上的毯子好几条。他太疲倦了，我如此多动作都没醒。
一圈人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大郭火烧眉毛似的催促我，“那你快打电话问问。多一个ฐ人问问把握也大一点儿。”
大郭见测试无效，已๐经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码了。几分钟็后他气恼得扔下手机，抱着头解释说他认识的几个剧团的音响不是在维修，就是联系不上人，要么太远。
我对待有兴趣的事情，向来热心到底。几天后，我抽了半天时间去小剧场看沈钦言他们的戏的又一场排练。
我抿嘴笑，“首先，就是把舞台剧做到เ底。”
“林学长，我来了。”
而这屋子的主ว人林晋修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只是安静地站在窗前，手指中夹着一支烟，却没抽，烟雾寥寥地从他指尖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背影。
上车后顾持钧问我，“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
她阴沉地扫我一眼，或者精神实在不佳，偏了偏头，阖上了眼睛，也不再作声。
“他死了，十七岁时就死了，那时候，我十五岁。这么เ年轻，难道不可怕吗？”
“我不知道。”
纪小蕊静了一下，“你这段时间一直和顾先生在约会吧。”
“小真，稍等，”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她捂住了话筒，稍微压低了声音，“我到外面接电话了。刚ธ刚梁导和顾先生都在，我不敢跟你细说。总之，他们是争执了几句。”
我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人也不多，我们占了一个小场子，一来一回地交锋，跑步抢球时我看到他的上衣在大力的跳跃挥拍卷了起来，露出了结实平坦的腰腹。我忍不住想，如果他这个样子参加比赛，人家哪还有心思跟他打？至少我肯定是要分心的。
就如同我面前的顾持钧๕。
至于我的本职工作——学生，则好像被我抛之ใ脑后了。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非常晚了，洗了个澡，忍着腰酸背痛，才开始熬夜写老师的布置的作业，我们的大四作业大都以小论文的形式出现，查资料、做调查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我是真的很忙，忙到恨不得一分为四：一份履行我当乖巧女儿的职责，在我母亲面前承欢膝下；一份去曼罗打工，应付那ว些刁钻古怪、形形□的客人；一份帮沈钦๔言复习大学入学科目，这事我们通常放到เ早上，沈钦言基本上算是个ฐ好学生，勤学肯干，只有一次，我发现他稍有松懈，完全没有完成制订的学习计划，我提醒了一次，他之后再也没有忘记过。
他说：“好。”
“回家？”他抱着装ณ书的纸袋，转过脸面向我，“你是本市人？”
那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场记大叔本来还在盯着我瞧，我母亲这一句，他浑身一抖，马上收回视线，一面打板一面高喊：“各就各位，56场13๑镜1次。”
她居然在这么เ多人面前说“没有尽到职责”，我再傻也不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后悔和自责——虽然从她那张美丽疲惫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两种情绪，只是一如以往公事公办的脸。我怔住片刻๑，说：“妈妈，你……”话没出口就哑了。
林晋修发动汽车，“完全不熟，今天才认识。”
当然，林晋修从来不给任何人承诺，只要有人倒贴他看着顺眼就来者不拒，一定前戏做足，看电影送花送礼ึ物选衣服请吃饭，完美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即便被他抛弃，也宁可独自躲在被子里流眼泪深感自己配不上他的自惭形秽。这也是他身边的异性换了一个有一个居然没被人追杀的原因。
在外人面前，林晋修从来都要维持一幅绅士君子的好模样，绝对不会做得太过分。他当下笑了笑，不再为ฦ难我，微微笑着走到窗边落座。
我尴尬至极，沈钦๔言折了回来，跟他欠身，“林先生，她是新人，还不了解您的喜好。我来为您带路。”
他的样貌非常好，那时候又特别年轻，这让他在起初的几年里，很演了一些感人时髦的爱情电影，跟女主角谈情说爱，无不哀怨缠绵。这些电å影未必是跟我母亲合作的，但他积累了大量的名气。
语气很平和，一听就是熟悉了若干年的老朋友语气。这也难怪了。据我看到เ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总结出来两人的大致经历如下：顾持钧๕在二十岁左右遇到了我母亲，我母亲那时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导演，她很赏识这个ฐ年轻人，让他在自己的电影里担任了一个小小的配角，这部电影合作下来，他从配角升为ฦ主角，接演了一部爱情电影，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是对笔友，相隔千里之外，每天坚持通信；有一天女孩不再来信，男ç孩循着信封上的地址找过去，才知道她已经因为ฦ绝症去世。
到了地方才知道，剧组包了一家夜店，百来号人在里面狂欢。
音响开得极其大，随处都可以闻到酒香，我的心脏几乎ๆ要被震掉了。服务生抬着一箱箱的酒进来，可想而知，这里根本就不是以瓶的数量消耗，而是以箱子计算。大家辛苦了大半年，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拍摄，激动也是正常的，太激动我吃不消。半小时前我还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呢，反差太大，一时半会儿缓冲信号不好。
我想起某位哲人说过，被压迫得太久ื，人类也会化身为妖魔鬼怪。
偌大的厅内光线晦暗不明，我看到เ有人在跳言语难以形容的舞蹈，有人站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只手握着啤酒一只手握着话筒唱着古怪的、完全走调的歌；还有人躲在酒廊里，完全心无外物拥抱接吻，动作*โ*到了极点，我几乎要瞎掉了。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เ那ว对是秦子青和罗睿。虽然顾持钧๕的名字在演员表的第一个，但秦子青和罗睿才是《约法三章》里镜头数最多，换言之戏份最多的。
纪小蕊淡定地告诉我，“他们假戏真做，早就好上了。”
“我还以为ฦ只是绯闻……”
纪小蕊摇头。
说话间有两位服务生搀扶着一位大叔离开，我定睛一看，是电影的美术指导。
“喝成这样肯定没法回家了，”纪小蕊说，“我们在酒店楼ä上开了房间，谁醉了就抬上去睡，要回家的也有服务生找出租车。”
路过一个ฐ包厢门口，我听到了某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呻吟，忍不住扫了一眼，发现门口虚掩，隐约看得到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纠缠。我没有勇气去看那是谁和谁，匆匆别过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下的地毯。
纪小蕊低声念了一句“该死”，伸手抓过门把手，“啪”一下迅速关上了门，很平静地开口，“这群人疯起来，是没有底线的，别放在心上。”
我也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我没打算告诉她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局面了，娱乐圈可不就是这样。
她把我带到楼ä上一个ฐ略微安静的包厢里。这里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错，一上楼ä梯，楼下的所有喧嚣都被隔绝了。我妈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太阳穴。所有人都在狂欢电å影杀青，她居然一个人呆在这里？视线一扫，才发现，桌子上有大堆的零食饮料，旁边还有个精致的礼品盒，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只大蛋糕，上面插着蜡烛，还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
我在她身边坐下，好奇问：“这是？有人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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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紧ู了紧披肩，看我一眼，“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