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还好吗，桓哥？
习齐没有多说，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肖桓的声音显得欣喜起来，又有些胆怯：
ivy？ivy是谁？ivy是我吗？
ivy！
肖桓放下了餐盘，看着抱着玻璃罐，裹在一团毛料中的习齐。你回来了，他望着他说，对习齐伸出了手，看见他缩了一下，就又收回了手：
从浴ภ室出来的时候，肖桓已经替他把衣服准备好了，他穿上毛绒绒的睡衣，再裹上毛毯，喝着肖桓端给他的姜ä茶。肖桓跑进厨房热晚餐，亲自端到他面前，看起来像是意大利通心粉之类的东西，肖瑜的拿手菜之ใ一。
停！林杏，背台了！走位不对！用点脑袋行不行？
但是更魔鬼的是女王。公演的脚步逐渐接近，女王对大家的要求也越来越严，他们借了学校的小演艺厅，以便能更接近真实的舞台，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修正。
女王和全剧组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习齐舔了一次不够，好像爱上那滋味似的，习齐的舔舐满溢着□□的意味，他一根一根手指，反复地、小心地舔着，彷佛初次狩猎的小兽，还好奇地检视被唾y濡湿的十指，排练室里甚至可以听见啧啧的水声。
纪宜吃了一惊，回头往舞台一看。习齐忽然不再使力了，全身丁酢跎懈า下来，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歪了一下脖子，眼神再度变得空d起来。
我从未见过这种色彩的蘑菇，红色的、艳红色的，好像我的心脏一样，在夜色里剧烈地跳动着，光是凝视着它，我的心跳……就不像我自己้的……
我……在他身上，看见了红色的蘑菇。
而且这次女王还为ฦ寒假准备丰硕的练习进度，几乎是每天都得到排练室报到。习齐这时不禁庆幸起有加入这个剧组。至少不只他一个人，被留在城市边缘的垃圾堆。
听了介希的话，习齐不禁有些安心下来，原来大家都不会走，不会离开他。否则一想到寒假，就等于要和那个ฐ家朝夕相处，习齐就觉得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
好，我知道了。
顺、顺利。瑜哥，我……
你希望他也进来吗？
拿把椅子坐下，要不然坐床上也行。
小斋明天晚上要回来。
嗯，桓哥你决定就好。
我可没有骗你喔，齐哥。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就像喜欢你一样。
习齐没有说话，语言彷佛在剎那失去功能ม。他只能ม梦呓似地开口：
为……什……
齐哥，你一直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问我什么？算了，既ຂ然齐哥都鼓起勇气跑来这里，还这么เ快发现真相，就算奖励齐哥，我就全部讲清楚了。
他把轮椅移到เ习齐的身边，把唇贴到เ他耳际，极轻极轻地呢喃：
我最讨厌那个家。除了齐哥本人以外，那ว个家对我做的所有事、所有决定，我都恨死了，包括来这所学校的事情。
他把唇移离，改用手抚过他的五官，欣赏习齐身躯的颤抖，还有近乎溃堤般的表情。习斋扬起了手指，在唇边满足地舔过：
齐哥，这不能怪你，你实在太天真了，又太过懦弱，你习惯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假装看不见所有会令你害怕的事情。你知道，我在以前的学校，被人怎么样欺负的吗？你以为老师撕我的作业簿、同学藏我的课本这些恶作剧就算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是兄弟，你曾经历的事，也有可能ม发生在我身上？
他又笑了一阵，仰着颈子看着习齐：
不过我没你这么好运气，能遇上对你还不错的老师。我被我们小学班导师看上，然后猥亵了我，你知道他拿什么东西cນ进我的□□吗？是接力棒喔，因为那ว时候在比大队接力，他以为ฦ我看不清楚，不会找他告状。结果却被班上其它同学看见了，他们觉得我很恶心，才把我□□脱光关进厕所里，结果你们只知道后面的事情。
他很开心似地说着。习齐的心一抽一抽地拉扯着，他抬起了视线：
那ว你……为什么……都不说……
我说了，有用吗？习斋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声有几分微不可闻的苍凉：
齐哥，你都没有发现吗？你都没有发现的话，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在那个家，我根本不算什么，爸爸妈妈就算了，他们光处理自己的恩怨就够了，有等于没有。你看不出来瑜哥和桓哥他们，根本只在乎你一个人吗？习斋笑着：
他们只是因为你，所以才对我好，因为ฦ他们知道你很在乎我，我只要好好的活着，活在那个家里，你就会不得不也在那个ฐ家待下去。至于我是不是活得快乐、活得自在，他们根本不关心，只要我还是像这样笑着，像个ฐ天真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地叫着齐哥！瑜哥！桓哥！你们就心满意足了，不是这样吗？
可是……我是……
你是真的爱我，是吗？我当然知道，齐哥是真的爱我、关心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小学的时候我实在太小，还没有看清这个ฐ家，还会向你哭诉，齐哥，你自己说，我哭着跟你说过多少次，齐哥，我好痛、好难过！我不要再去上学了！结果你怎么跟我说？习斋模仿着童稚的语调，嘲笑一般地望着习齐。
习齐浑身忽然没了力气，他记得，小时候的习斋，虽然也常笑着，但只要从学校回来，总是有一阵子无精打采，直到看见他才露出笑容。但有一次，他忽然崩溃似地大哭大闹，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扔掉，然后跟自己说再也不要去上学，求习齐替他休学。
但当时的习齐，自己也还只是国中生，以为ฦ是小朋友闹别ี扭，他记得自己摸着习斋的头，说：不要紧的，他们欺负久了就腻了，忍耐一下，我的小斋最坚强了。
从那次以后，习斋就再也没有向他求救过，再也没有。
小……斋……
齐哥，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没有怪你，说真的，年纪越大，把那个扭曲的家看得越清楚，我反而觉得你很可爱，是真的，这么天真、善良，像小动物一样的哥哥，到哪里去找呢？而且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害我，也不会怀疑我，光这样我就舍不得怪你了，
习斋从轮椅上伸出了手，抚慰似地吻了一下他的颊。这让习齐蓦地想起刚才训戒室里的一幕，他再次颤抖起来：
小斋，你……和男人……
喔，你说和那些老师上床吗？
习斋放开了习齐，又靠回椅背上，闲适地望着他，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没什么เ，只是我进步了。齐哥，简而言之就是长大了，与其让那些人觊觎我的身体，为什么我不能ม反过来利ำ用他呢？所以齐哥，我终于有权力了，不再是弱者了，现在这所学校里，大家都是盲人，我只要比其它人多努力一点，就可以踩在别人头上，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我现在脚也瘫痪了，总得替自己找更多出路吧？
他笑着，习齐瞪大了眼睛：你……你的脚……不等他说完，习斋忽然噗嗤一声，
齐哥，你不会以为我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的身体耶！这种双脚像不是自己的、明明还在却感觉不到的情形，你以为我还不明白吗？嘛，说沮丧当然是沮丧ç过一阵子，毕竟我是真的挺喜欢运动的，但是与其自怨自哀，赶快找到接下来的生存之道不是比较实际吗？齐哥，你不知道，绝望这种事，我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放弃。
习斋似乎笑了一下，自嘲地扬起唇角，无神的双眼，挪向窗口逐渐爬升的太阳：
你不会懂那种感觉的。小的时候，我的视力还可以清楚看见齐哥你的脸。但是有天开始，我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ศ逐渐在变暗，我打开所有的灯、跑到大太阳底下站着，拚命地站在光亮的地方，但全都无济于事。习斋深吸了口气，
我的世界渐渐消失、渐渐变小，渐渐抛下我一个人，把我留在黑暗里，就像妈妈一样。每天睡觉时，我都好怕闭上眼睛，深怕下一次再睁开眼，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会不知道我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我会彻底从这个ฐ世界上消失。那ว种感觉，你们是永远也不会懂的，齐哥。
他又吸了几口气，微微甩了甩头，像要把那ว种过往的情绪抛离。回头又看向习齐，不禁笑了出来，
齐哥，你又哭啦？他彷佛觉得很有趣似地，听着习齐不住啜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