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尔注视着布歇先生，没错，正是这位伟大的雕塑家公布了她的年迈的埃莱娜胸像。这具有多么重要的价值啊！他早先不愿意告诉她这个消เ息，是因为她太容易冲动了。她在这座胸ถ像上花了数不清的时间，画ฑ了各式各样的草图，塑造了各种石膏复制ๆ品。她的创作独具一格，足以乱真，那些令人赞叹的隆起，简洁有力的素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她终于成功了。
“一八八二年美术展览会，一座年迈的女人的胸像。卡米尔·克洛岱尔雕塑的石膏胸ถ像。严肃、审慎的作品。”
“喂，你这讨厌的小家伙！”卡米尔推开保罗，他们重又扭打在一起，最后顺着斜坡滚下去，幸好被一堆树枝给挡住了。保罗生气地站起来，要去抓卡米尔的脸。卡米尔望着弟弟那双和自己一样明亮的眼睛，抿着嘴发出会心的微笑。
可是卡米尔更喜欢默默地倾听风声和树叶婆娑起舞的沙沙声。拗不过弟弟的哀求，她给他娓娓๙讲述《驴子和石头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石头变成了金发碧眼的少女，驴子则ท变为英俊伟岸的青年。“他们赤l着身体，手指永远缠绕在一起。一个像顽石一样坚硬，一个像蠢驴一样顽固。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这一天，罗丹先生一个人在雕塑室里，穿着工作的罩衣聚精会神地雕塑着一件作品。看到卡米尔来了，他显得很激动，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目光咄咄人：“请您为我的这件新作提出一些建议吧。”
卡米尔走上前去，吓了一大跳：那居然是一位老妇人的塑像，她衣杉褴褛，骨瘦如柴，浑身皮肤松弛，两只干瘪的茹房耷拉在胸前，就连脑袋也低垂着，羞惭地看着自己行将就木的丑陋的躯体，好像也在为ฦ自己้的衰老而感到悲哀。她仿佛在说，看吧，这是一个濒死的老人的弥留แ……
房间里一片死寂。卡米尔站在塑像的面前，形成了两个ฐ女人的对峙局面：一个是丰满诱人的青春少女，一个ฐ是令人作呕的干瘪老太婆。看着看着，卡米尔的眼里渐渐涌出了泪水，慢慢说道：“她丑得是如此地精美。她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有比失去美貌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罗丹先生？她的灵魂永远不死。”
罗丹ล先生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惟有卡米尔可以看出这件作品真正的价值所在。他解释说：“这座雕塑取材于诗人维庸的《美丽ษ的老宫女》。主人公叫欧米哀尔。她曾经有过和你一样的花容月貌，现在却年老色衰，令人嫌恶。你知道吗？卡米尔，在自然中一般人所谓的‘丑’，在艺术中能变成非常美。在艺术中ณ有性格的作品，才能ม算是美的。”
“是的。让我们等着看展览会上那些贵夫人们的反应吧，我猜她们一定会惊声尖叫，然后用洒了香水的手帕捂住鼻子，边逃边喊：‘天啊，太丑了，真是太丑了！’”卡米尔笑着提醒罗丹ล先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ว只能说明我的作品胜于雄辩。我不用做任何解释，它就能解释一切，给大家留แ下最强烈的印象！”罗丹先生也笑了，他坚定地说。
雕塑家们一个个ฐ来到了工作室，雕塑室里热闹起来。罗丹先生和卡米尔也停止了谈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继续工作。但是卡米尔却一直被那座雕塑搅得安静不下来。她没有注意到，罗丹先生正在另一块大石头上雕刻着一座胸像。在雕塑的过程中，他不断地观察着卡米尔，目光大胆而深刻。
“罗丹先生，您雕刻的是卡米尔小姐吗？哦，真的是她，这座雕塑叫什么名字？”有人发现了这个ฐ秘密，好奇地问。
罗丹若有所思地退后几步，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那座雕塑，然后微笑着说：“她的名字叫做《晨曦》。”
卡米尔，这个从维尔纳夫来的孤僻的姑娘，显然不适应巴๒黎的艺术和社ุ交圈子，但是她知道在罗丹的工ื作室里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她夜以继日地工作，干得早已超出了一个ฐ初学者的范围，有了大量成功的作品。
当罗丹先生在一心一意地工作时，还不肯让卡米尔参与进来，这让她觉得实在无聊。她希望能为自己在这样一个ฐ雕塑室的枯燥生活增加一点儿新的意义。在这种强烈的冲动之下，她萌发了为罗丹ล先生塑像的念头。起初，卡米尔并没有打算把老师作为ฦ自己的实验品，她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在雕塑室里巡视，用自己的情感寻找一个雕塑的对象。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罗丹先生身上的时候，就再也无法移开了。那ว时，罗丹正在专心雕塑他的《地狱之门》里的雕像，他熟练而敏捷地往躯干上堆胶泥，两只手配合默契，协调地工ื作着，胶ด泥在他的手里运用得得心应手，像活物一般。罗丹先生全神贯注的神态深深感染了卡米尔，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为他塑像的冲动，并立即着手行动起来。
刚ธ开始的时候，她经常仔细地观察罗丹ล的一举ะ一动，画一些有关他的素า描：他用力支撑身子，弯曲身子，挺直身子等各种各样的动作神态。她在速写本上画ฑ满了罗丹的像，加上自己้的构想、发挥，完成了对作品初步的构思。随后，她开始堆塑泥，做雏形。工作的进展并不快，因为罗丹先生不是一个静止不动的专业模特儿，卡米尔只能ม依靠自己的捕捉时断时续地进行。好在她并不在乎工ื作的进程，因为ฦ这仅仅是一种练习而已。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卡米尔在雕塑室里的灰白生活因为有了为罗丹先生塑像的念头而增添了不少颜色。
第二章
危险的罗曼蒂克（1้）
这一天，卡米尔正在雕塑室里埋头塑着。突然，她听到一阵剧ຕ烈的咳嗽ณ，转过身来却发现罗丹先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塑的头像。卡米尔以为这下又要受到他严厉的批评了，没想到เ罗丹却说：“你把我的鼻子塑得太凸，嘴唇又太薄，而且眼睛根本就不像眼睛。但是你还年轻，慢慢地你就能ม学会不把尊重真实和冷酷无情混为一谈。……而且你的手感很好。”
从那ว天起，罗丹先生开始对卡米尔进行个ฐ别辅导。每天，罗丹和她在一起的那几分钟，成为她生活中最富于创น造性的时间。当卡米尔认为ฦ自己完成了那尊头像，并拿给罗丹看时，罗丹ล却认为她应该对雕塑对象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和研究，因为ฦ她还没有抓住雕像的内在本质。卡米尔很不高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作品拿给罗丹看，这只不过是她在无聊之余的一种寄托。但是当罗丹开始为ฦ这座雕像对她加以额外的辅导的时候，她是真的全神贯注地投入了这项工作，就是希望他看到เ后会给予自己肯定的评价。可是现在……
“你对我雕塑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满意的。”卡米尔很恼火，她赌气说。
“即使是我自己雕塑的东西，我也从来都是不满意的，艺术上的追求应该永无止境。这是真的，你见过我塑的那ว两尊雨果像了吗？”
“没有。我还不知道你塑过雨果像呐，罗丹ล先生。”
“这是个秘密，因为ฦ我是背着雨果做的。像还没有完成，我对它们同样不满意。不过，你愿意看看吗？”
“可以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罗丹先生把他在圣路易岛附近租的第三个ฐ工作室的地址给了卡米尔：“请不要告诉任何人，那是我的私人工作室。”
卡米尔有点儿害怕，但还是激动地点了点头：“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的，罗丹ล先生。”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像得那ว样简单。……你多大年纪了？小姐，讲真话。”罗丹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卡米尔吓了一跳。
“二十岁。”
“二十岁？哦，我可以当你爸爸了。”他笑了笑，语气里有一丝失望。
可你并不是。卡米尔心里想，她为此而感到高兴。
位于圣路易岛附近的那ว间工作室已经年久失修，陈旧不堪。棕黄色的墙上，油漆已经片片剥落。褪色的窗帘ຈ，碎痕累累的百叶窗，到เ处凌乱地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碎片，上面挤满了尘土。一看这样子，卡米尔就感到大失所望。这个雕塑室全然不像她所希望的那样精美如画，倒是像一个ฐ随时会坍塌的废墟。
罗丹瞅着卡米尔那垂头丧ç气的样子，不禁笑了。他说：“没错，这里是稍微破旧了一点儿，我准备再弄一间工作室，就在意大利广场附近。”
卡米尔点了点头。突然，她瞥见墙角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的石膏胸像，便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孰料é罗丹先生突然变了脸色，大声说：“这与你并不相干，小姐。”
“他真粗鲁，简直是一个暴君！”卡米尔愤怒地想到。不过，她又觉得自己羞愧得要命。这个问题问得多笨拙啊！自觉愚蠢但又心存报复的卡米尔气冲冲地“下周六再见”时，卡米尔的内心还是感到一阵喜悦。
接下来几个星期的周六，他们都是在新工作室里一起度过的。罗丹先生全神贯注于他的工作，卡米尔也仅仅成为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没有时间去想卡米尔现在是感到เ自在还是后悔，对他而言，只要雕塑进展顺利ำ，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眼下正是他工作进展如意的时候，他不想因为ฦ别的事情扰乱了他的注意力。他雕塑了卡米尔的头、手、胳膊，但每一部ຖ分都是分开塑造的。卡米尔的存在激发了他蕴藏已久的创น作灵感，艺术的冲动更是让他不知疲倦地努力工作。
面对卡米尔，罗丹ล先生总是尽力地克制自己，因为ฦ他的朋友经常责备他对待女模特儿的粗暴态度。他担心自己้无意识的粗鲁会吓走卡米尔。他不敢承认自己้对她的r体有强烈的渴望，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样被引诱的欲望！这使他十分恼火和沮丧。他敢肯定她有一个美丽的胴ฒ体，可自己却欣赏不到，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又是一个星期六。罗丹先生在新า工作室里为卡米尔雕塑胳膊模型。他不由自主地用手去触摸卡米尔的胳膊，以证实他所塑的线条和轮廓是对的。他对所有的模特儿都是这样，可卡米尔却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罗丹ล恼怒而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เ告诉她这完全是情不自禁。最后，他生气地说：“卡米尔，你可以走，我不想要一个不能忘记衣冠楚楚的生活的人作模特儿。”
卡米尔没有动，她根本没有注意罗丹ล先生在说些什么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刚才那一刹那ว穿透全身的恐惧和欲望。突然，她怯怯地问：“罗丹先生，我有做模特儿的体型吗？”
“至少目前看来是可能的。”
“假如让您看到我的身体，会对您的工ื作有帮助吗？”
他耸耸肩：“那ว还用说吗？”
卡米尔踌躇了一下，随后说：“我脱衣服的时候请你转过身去，好吗？”罗丹真想对她大喊这是多么เ的荒唐，可是当他看到เ卡米尔那羞涩的笑容时，不需要言语他就明白，此刻，卡米尔正要把自己的未来交付到他的手上。他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罗丹ล先生顺从地转过身去。
几分钟后，卡米尔轻轻地说：“我准备好了，罗丹先生。”
她的身体同罗丹想像的一样完美，像她的容貌一样可爱！纯洁白嫩的肩膀，修长优美的躯干，瘦削纤细的腰肢，结构匀称的髋部，柔韧发达的大腿，小巧的臀部ຖ，丰ถ满而坚实的茹房。上帝ຓ啊！这是多么美丽ษ动人的茹房啊！罗丹无法抑制ๆ自己对卡米尔的赞美之辞。那ว光洁的粉红色皮肤使他十分高兴，那机理纹路在特定光线的映照ั下一定十分奇妙！罗丹先生在心中赞不绝口，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塑成大理石像的模特儿了。
站在模特儿台架上的卡米尔现在几乎不认识罗丹ล了：他两眼放光，双颊绯红，迈着跳跃般的步子急速地向她走来。突然，他停住了。
“您怎么了？罗丹先生。”卡米尔轻轻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罗丹ล从来没有见过卡米尔的脸色这么苍白。她赤身l体地站在那儿，哆嗦着，仍然无法把她的窘迫与羞涩掩藏起来。她被吓坏了。
“别害怕！小姐，先下来暖暖身子吧。”罗丹把自己้的工ื作服扔给卡米尔，然后生起了火。燃烧的火焰让卡米尔感到เ温暖，她慢慢地镇定下来，不再哆嗦，皮肤也渐渐显出浅浅的玫瑰色。这时，罗丹先生命令她褪去衣服，在雕塑室里来回地大步走着。
一开始，卡米尔还有点迟疑和僵硬，但自尊心和自信心终于战胜了她的害羞，她自豪地迈开了步子，甚至不时地低头欣赏自己完美的身体。而罗丹则ท画了上百张草图，并做了不少l体模型的塑像，但他对这些都不满意。他觉得卡米尔实在是太优雅了，面对她美妙的l体，自己根本无法用一种职业的、超然直率的眼光去观察。只要卡米尔对他一笑，他便一阵狂喜，精神抖擞。他发现自己的一生中，还未曾像现在那样强烈地想占有一个人，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根本无法抑制ๆ。夜幕降临时，卡米尔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停了下来。罗丹先生却没有丝毫的倦意，他严å厉地说：“你还是太死板了。再走一走。”卡米尔被他的粗鲁伤害了，她感到难以忍受。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慢而迟疑地走起来。
突然，罗丹先生拦住了她，他又一次用手去触摸她的腰肢以确定肌r线条的准确起伏，还有她颤抖的肌r和细腻的皮肤。卡米尔站在他跟前，使他产生了一种压倒一切的占有欲。他那灵巧的双手温柔地触摸着，一阵狂热的感情传遍了卡米尔全身。她的肌r在他的抚摩下悸动着，恐惧在爱情中消失。她好像因痉挛而休克了似的，紧ู紧地依偎在罗丹的身上。两个人紧ู紧贴到了一起，他们都在期待着同一件事吗？罗曼蒂克的爱恋是危险的。当热流开始传遍全身的时候，罗丹ล先生痛苦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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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燃烧激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