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舅说:‘要不是民国元年闹饥荒,我也不会做出来那一手。事过后我就后悔,一直后悔这十几年。唉!我这一生一世只做下这一件错事,死后没有脸再见你妈!’说着说着,他老人家可真哭了,哭得我的心里也热辣辣的。走了一里多路…”
“送回家啦!”狮子回答说。走到火边,他把一只冰冷的指头插进菊生脖子里,弄得菊生拼命地把脖子缩了进去。“我把他老人家从梁上卸下来,”他接着说“他已经冻得快死啦。我拖他到火边烤一烤,对他说:‘舅!冤仇可解不可结,我送你回家吧。’他起初ม不肯信,后来信啦。可是他的两ä条腿已经给打断ษ啦,不能动弹。我叫那ว个看他的老百姓背着他,我跟在后边。一路俺俩谈着笑着,怪像一对舅甥呢!…”
“哼!宁为凶手,不作苦王。只要一看不那个。你就‘先下手为强’,纵然咱们不能ม赚,也要捞够本儿。”
“前几天我就听到เ些坏风声,没有在意,也没有敢叫三叔知道。昨晚喝汤时候刘老义来了一趟,他对我说——”王成山扭转头来向菊生和小伕子望了一眼,吩咐说:“你俩到院里玩去!”
1้“带子”是河,这句话就是“过河拆桥”
瓤子九只笑嘻嘻地看菊生一眼,又忙着低下头去照ั顾ุ烟锅。这时候,烟膏已๐经熬稠了,金黄的大花慢慢地冒起,慢慢地破开。瓤子九从炉子上端下烟锅,慢慢地转动着,让烟膏摊满锅底一直到锅沿为ฦ止。然后他极其熟练地从锅上起着烟膏,每一“起子”起过去就露出一道闪光的黄铜锅底。锅底越露越多,烟膏逐渐集中起来。好像恐怕烟膏不够细腻,他用“起子”在烟青中很快地搅着,研着,摊开来再铲到一处。
1土匪中把狗叫做“皮子”
“你二哥临走出院子时,嘴里还不断地叫着:‘菊啊!菊啊!菊啊!…你们让我再看菊生一眼吧!’”赵狮子摹仿着哭求的声调说过后,又加上一句:“我听着他临死还叫着你的名字,心里也怪难受的!”
“传!孔子上霜很滑,小心走!”后面的人照样把警告传递下去,一直到队尾为ฦ止。
1土匪中ณ把带路的人叫做“带条的”
“你们是干啥子的?”一个ฐ跑在最前的麻脸土匪喘着气问,声音像擂鼓一样的震击着人的耳膜。
“不准跑!动一步老子用枪打死你们!”另一个半沙哑的声音命令说,同时枪栓也哗啦响着。
“起!快一点,妈的!”瓤子九和李二红急急地向票们叫。
于是全体肉票赶快从地上站起来,跟随着大家起程。血红的太阳已๐经从地平线上滚出来,照射着茫茫的雪的原野。零落的枪声留在背后,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