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钟็黄中的车停在楼下，用手机跟楼上联络。红火放下电话连句话都不说拿上手提袋转身就走，母亲那ว屋的电视机开着，仿佛有许多人在里面哄笑。红火看到那屋门框上方那ว个长形的玻璃窗泛着闪烁不定的荧光，一会儿是紫ใ红，一会是青灰，而红火能够想像得出母亲此刻正坐在电视机前打吨。
几年前红火曾经极其秘密地陪一位女同学去做过一回这种手术。去的不是一家大医院，而是犄角旮旯的小诊所。手术是事先预ไ约好了的，在此之ใ前红火丝毫也没察觉她有任何异常。她长着一张非常稚气的娃ใ娃脸，红火甚至连她有男朋友了都不知道。她为ฦ那件事找到红火的时候，红火的脸也跟着红了。几年前没结婚的女孩如果怀了孕可不是闹着玩的，那ว时人们把这事看成灭顶ะ之灾似的，女孩子为ฦ这事自杀的也不是没有。而如今安琪却把这事看得稀松平常了，短短几年功夫人们头脑里的观念全都变了，过去人们非常看重的事，现在全都变得一钱不值了。而过去人们鄙视的、最最瞧不起的那ว些事，现在倒成了了不起的事。也许这就叫做时代变迁。
安琪又问红火没来公司之前在哪儿干。红火说在学校教书。“挺没劲的。”红火想了想又补上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是他们瞎叫呗。”
“妈，你这是干什么？”
午后的燠热挨过去了，红火懒洋洋地起床到厨房用冷水抹了把脸，看到母亲正蹲在地上“滋啦——”“滋啦——”磨着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紧接着雨季来临，红火整天躺在床上望着玻璃窗上的雨水呆。那雨水开始还是一颗一颗的，每一颗上凝着一个晶莹的亮点，到后来渐渐承受不住了，扑簌簌地连成片，弯弯曲曲地流成河。红火觉得像是有谁在替她哭似的，玻璃上的雨很像一个人攒了很久的泪，而她自己的眼睛却已干得什么也流不出来了——无泪可流。
好像报复似的，红火故意吞下一大把药片，水也不喝，咯吱咯吱在嘴里嚼。她母亲大约是嫌那声音太过刺耳，干脆连后面的话也懒得骂了，她生气的时候嘴巴越往里面瘪，眼皮松弛着从两条眉的中间打斜角耷拉下来，成了笑的时候也像愁的三角眼。她脸上的颧骨很高，老了以后面颊๐凹陷，颧骨就更加旁้若无人地翘了出来，从侧面看比鼻子还高。她见红火嚼那些药片，她只用鼻腔哼了一哼，表示不屑。随后她人影踅进门缝，门被摔得山响。
红火把红玉领回家，红火妈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两ä耳光。
红火渐渐把持不住了，她感到เ有像海ร浪一样的东西漫过全身。有千万条小鱼张着嘴上上下下地啄她，电视里的海浪不知何时已漫过她身体，淹没了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