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很兴奋，在水盆里排着手，趁姐姐不注意，撩起水往她脸上洒去。
“水，玩水咯。”
宜悠摇摇头，转心做起了包子。第一天尝到甜头后，爹娘干劲很足。娘拿出压箱底的手艺，双手开工擀皮。
“我不困，早点忙活完，咱们也能多歇会。”
宜悠有些急：“你和爹由着孝道不好开口，我一个孩子却无人说三道四。咱们都忍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被人肆意欺辱。娘，咱们再忍下去，我真得去给县太爷做小，遂了那ว边一家的意，吹耳边风帮着春生进官学。”
李氏叹气：“话是这么เ讲，可……”
说完沈福海转身就要走，看那架势，似乎ๆ要请老太太移驾他们家小院。
“四弟，这不是二哥一个人信不信得过的事。族里等着用钱，娘就盼着族学早ຉ日建起来。罢了，我这也说不动你，让娘来跟你说。”
瞅着前面起哄正欢的小个子男人，她一把抓过去：“就是你。”
下面附和声一浪高过一浪，完全压过李氏苍白的辩解。趁人不备，宜悠闪到一旁，蓝灰色的对襟褂子与周围众人泯于一体，娇็小的身体灵活的穿梭其中。
程氏很想维持平静，可尾椎上的隐痛，还有四弟一家此刻๑的得意，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她的神经。眼见二叔公就要满饮，开张之ใ事马上尘埃落定，她已๐经顾不上其它。
酒就放在厨房，宜悠拿来三只小碗，倒满后放在三个男ç壮丁面前。笑靥如花：“二叔公，请。”
心里再次为程氏记上一笔，连同那ว五年哄得她女儿五迷三道，她咬咬牙：此仇不报我跟你改姓程。深呼吸一口气，面对儿女时，她又是那个温柔的娘亲。
李氏瞧着女儿的谨慎，她自然不会往坏处想，只觉得二丫被程氏给吓住了，原先活泼张扬的一个孩子，现在这么小心翼翼。
“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份，先跟我退下。”
程氏与丈夫对视一眼，终于彻底变了脸色。与人为奴为婢岂是那ว么好做的，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如今非但算计不成，反而把自家闺女搭了进去。朝丈夫摇摇头，她拉过愣神的闺女。
以前她喜欢二伯和二伯母，自然只会怨自己้爹娘无用。但现在跳出来看，原本该属于她爹的地和房子，现在全被二伯占着。漫说是一块切糕，就是八宝宴，他们吃着也不理亏。
嘴上说着关心，脸上的厌恶却是毫不掩饰，这道行比程氏差远了。宜悠看着弟弟失望的神色，有些心疼。如果不是奶奶偏心，成亲时几乎让她爹净身出户，长生现在也不会吃不起一块切糕。
擦擦眼泪，她接过来就着咬一口。香喷喷的盈满口腔，她强忍住泪意，将弟弟的头抱在怀里。
小手捧着吃到一般的鸡蛋，送到她眼前。宜悠看着那啃了一半的蛋，蛋黄胡乱的撒在蛋白上，模样有些恶心。如果是以前的沈姨ถ娘，肯定觉得恶心，现在她却感觉分外窝心。
沈春生嘴角苦，这次被抓个现行，想回家找娘想办法都不行。娘说二丫姐变了，他起初还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二丫姐，似乎ๆ已经不是那个傻大姐了，而是一头……白眼狼。不过奶奶疼他，这次应该不会有多大事。
这样自我安慰着，他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宜悠边朝坡上爬，并没有忘记观察春生的神情。十岁的孩子还没有后来的圆滑，心思都写在脸上。大越极为ฦ注重孝悌，二伯一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奶奶。有老太太支持，这些年他们简直为所欲为。
即便她有着极为丰富的宅斗经验，对付奶奶轻不得重不得，只能来自戕。今天这事，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蹙眉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娘的惊呼，其中ณ带着哭腔：“长生，你……你客别吓娘啊！”
弟弟出事了！
加快度她两步冲上去，就见爹还站在坑里，娘弯腰下去，手中抱着头上满是血的长生。往洞里面看去，米白的石头块中，那ว几颗沾血的白石格外醒目。
饶是她前世见惯了大夫人打杀下人，此刻心也紧ู抽起来。长生虽然调皮，但前世活到她死都没这样过。没想到她重生没几天，家里还没有什么เ明显改善，弟弟就遭遇如此严重的伤害。
如果不是她要卖包子，程家和二伯母也不会恼羞成怒，长生也不会受伤！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前世她害得父母日夜揪心，现在她又害了弟弟！
“长生，你醒醒。那些杀千刀的，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李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到儿子额头，混在血珠子里，沿着眼角往下流，格外的狰狞和醒目。
鲜血刺激了愣神的宜悠。家徒四壁是因为二伯贪婪的盘剥ຓ，弟弟也是被别人打得。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没有错，错的是打了长生的春生和程华，还有他们背后的二伯一家和程家！
想到这她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捏紧春生手腕，她蹲下掐起弟弟人中：“长生，姐姐来了。”
索性没过多久，李氏怀中的孩子终于转醒，见到เ她嚎啕大哭：“姐姐，长生好痛。哇，真的好痛啊。”
宜悠掏出干净的帕子，围着他的头缠包一圈。
“不哭不哭，姐姐给你吹吹。”
沈福祥从洞里爬出来，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有多了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