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的去了,她更加睡不着了吧?怕他失手反被衙役擒获,怕自己姐妹终逃不过厄运。
她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那人既然把接下来几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定是有八成把握。可她就是想亲眼确定他出去对付知县大人了,否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难以安稳。
“妹妹不怕,姐姐去前面看看,你先回屋里等着,一会儿姐姐就过来找你。”含珠帮妹妹擦了泪,哄得小姑娘点头了,含珠让自己้的丫鬟春柳留แ在屋里守着妹妹,她叫上厨房的田嬷嬷与她一起去了前面。
察觉怀里妹妹在轻轻抖,含珠的力气渐渐回了过来。
街坊们不由静了下来。
李家是梧桐县的大族,李老太太正是族老夫人,极有威望。
顾老太太站了起来,和蔼笑道:“夫人太客气了。”
“让老太太久等了。”叶氏送完客人才回来,歉意地跟顾老太太赔罪。
程钰挑开车帘,看看外面,知他所言非虚,沉声提醒道:“尽量慢走。”
张叔也老泪纵横,哭着回头:“这位公子,不是我故意跟你对着干,实在是这土路本就不平,求你饶过我家姑娘吧,若是到了官路车还颠簸,我自尽谢罪行吗?”
“准是闻到桂花香了。”含珠笑着接过巾子,脸上脖子上都仔仔细细擦拭一番,洗好了,再回到เ梳妆镜前,打开香膏盒子,挖了一指莹白的香膏分别点在脸上额头鼻尖儿下巴,闭着眼睛,细细抹匀。
“二姑娘也起了。”春柳伺候含珠洗脸时道,将湿巾子递了过去。
夜里凝珠又回了厢房,含珠自己躺在睡了十来年的床上,久久ื难眠。
明天她就要搬走了,离开熟悉的家。
太过安静,她隐隐约约听到เ一声响,好像有人从高处跳下来了一般。
宛如噩梦重现,含珠害怕地坐了起来,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要出了,得采办些东西,含珠特意让张叔帮她买了把匕首护身用。
等了很久ื,外面却没有动静。
含珠不敢下地去看,也不敢喊人,就那样抓着匕首紧ู张地坐着,直到三更梆子响,里外依然一切如旧,含珠才试探着喊春柳,喊了两声无人回应,也不知春柳是出了事,还是她声音太小春柳没听见。
犹豫片刻,含珠终究还是不敢下地,继续提心吊胆地防备着。
枯坐到เ天明。
一晚没睡,含珠也没觉得困,看着熹微晨光慢慢照ั亮屋子,反而深深松了口气。
是她听错了吧?
“姑娘你看!”
春柳醒后去端洗脸水,揉着眼睛开门,现门前用石头压了两张好似盖了官印的纸,她识字不多,看不懂,急急地送进来给含珠看。
含珠意外接过,低头一看,是两张路引。一份是从杭州ะ府梧桐县到山东济宁,一份到เ天津。
含珠想到เ了那人的话,说是过江苏之前,遇人盘查都出示近的,过了江苏,再出示远的。
这样有何意义แ?
是怕沈泽追到เ天津,便用一张山东的误导沈泽?也就是说,沈泽不知她们真正的目的地?
那么,那人应该是让沈泽交出官印,他自己้写的路引吧?
含珠再次端详那字迹,刚劲有力,有种寒梅傲雪的冷意蕴含其中ณ,如同他的人。
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晚,他出现的那么เ及时,她被沈泽欺辱的过程,他肯定都看到了吧?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摸了外男ç还苟活于世?
要照顾妹妹,含珠再羞愧也不会因为那事寻死觅活,她小心翼翼遮掩,不让春柳等人察觉,她也不在乎他心里会怎么想她,只是两ä人还要同船北上一个多月,再见面的话……
尽量躲着他些吧。
打定主意,含珠派春柳先将第一份路引送去张叔那边。
早饭过后,全家就开始收拾了。
厢房里头。
定王穿一身粗布衣裳๙,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往脸上粘胡须ี,凝珠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动作,觉得新鲜又有趣。眼看着定王又在脸上弄了两ä个痘,一边一个,还正好贴在脸颊中间,凝珠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清脆如百灵鸟儿叫。
定王扭头,一本正经地问她:“笑什么?”
凝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笑,“你怎么都贴在中ณ间啊?”
定王看看镜子,又问她:“很丑?”
他一双凤眼明亮非常,比夜里的星星还要好看,凝珠刚ธ要说不丑,目光落到เ他脸上,又扭头笑了起来。
定王故意逗她的,怎么เ可能弄那样丑得打眼的易容?不过是这阵子躺在床上养伤,也只有逗逗这丫头才有些乐趣。
重新取下那两ä颗痘,一个ฐ贴在额角,一个贴在右脸一侧。收拾好了,定王站了起来,弯腰朝身边的小姑娘行礼ึ:“二姑娘,咱们该出了,小的叫丁二,这一路都是我伺候姑娘。”
皇宫里的人,最擅虚与委蛇,定王演戏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的。换成另一个普通百姓,他或许低不下皇子高贵的头,但面前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他既ຂ是演戏,也有跟她逗着玩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