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静观人生 > 十 严师好友教人忆"十 严师好友教人忆

邻家的洪恩要我写对。借了一枝破大笔来。拿着笔,我便想起我家里的一抽斗湖笔,和写对专用的桌子。写好对,我本能伸手向后面的茶几上去取大印子,岂知后面并无茶几,更无印子,但见萧家祠堂前的许多木主,蒙着灰尘站立在神祠๲里,我心中又起一阵愤懑。

平生不曾作过诗,而且近来心中ณ只有愤懑而没有感伤。这首诗是偶被环境逼出来的。我嫌恶此调,但来了也听其自然。

啊!原来他的“逃难”的观念是这样的!他所见的“逃难”,是“逃难”的这一面!这真是最可喜欢的事!

“就是爸爸、妈妈、宝姊姊、软软……娘姨ถ,大家坐汽车,去看大轮船。”

画家须有这种深广的同情心,故同时又非有丰富而充实的精神力不可。倘其伟大不足与英雄相共鸣,便不能描写英雄;倘其柔婉不足与少女相共鸣,便不能ม描写少女。故大艺术家必是大人格者。

故普通世间的价值与阶级,入了画中便全部撤销了。画家把自己的心移入于儿童的天真的姿态中而描写儿童,又同样地把自己的心移入于乞๢丐的病苦的表情中ณ而描写乞丐。画家的心,必常与所描写的对象相共鸣共感,共悲共喜,共泣共笑;倘不具备这种深广的同情心,而徒事手指的刻๑划,决不能ม成为真的画家。即使他能ม描画ฑ,所描的至多仅抵一幅照相。

1925年

然人类中ณ也有几个ฐ能胜任百年的或千古的寿命的人。那ว是“大人格”,“大人生”。他们能不为ฦ“渐”所迷,不为ฦ造物所欺,而收缩无຀限的时间并空间于方แ寸的心中ณ。故佛家能ม纳须弥于芥子。中国古诗人白居易说:“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英国诗人blake也๣说:“一粒沙里见世界ศ,一朵花里见天国;手掌里盛住无限,一刹那ว便是永劫。”

梦痕

假如我早ຉ得学木炭写生画,早得受美术论著的指导,我的学画不会走这条崎岖的小径。唉,可笑的回忆,可耻的回忆,写在这里,给学画ฑ的人作借镜罢。

杨家俊的无故缺课,不久ื名震于全校,大家认为这是一大奇特的事件,教师๲中也๣个ฐ个注意到。伯豪常常受舍监学监的召唤和训叱。但是伯豪怡然自若。每次被召唤,他就决然而往,笑嘻嘻地回来。只管向藏书๰楼ä去借《史记》、《汉书》等,凝神๰地诵读。只有我常常替他担心。不久ื,年假到了、学校对他并没有表示什么惩罚。

第二学期,伯豪依旧来校,但看他初到时似乎很不高兴。我们在杭州地方แ已渐渐熟悉。时值三春,星期日຅我同他二人常常到เ西湖的山水间去游玩。他的游兴很好,而且办法也特别。他说:“我们游西湖,应该无຀目的地漫游,不必指定地点。疲倦了就休息。”又说:“游西湖一定要到无名的地方!众人所不到的地方แ。”他领ๆ我到保俶塔旁边的山巅上,雷峰塔后面的荒野中。我们坐在无人迹的地方,一面看云,一面嚼面包。临去的时候,他拿出两个铜板来放在一块大岩石上,说下次来取它。过了两三星期,我们重游其地,看见铜板已๐经发青,照原状放在石头上,我们何等喜欢赞叹!他对我说:“这里是我们的钱库,我们以天地为室庐。”我当时虽然仍是一个庸愚无຀知的小学生,自己้没有一点的创见,但对于他这种奇特、新า颖而卓拔不群的举止言语,亦颇็有鉴赏的眼识,觉得他的一举ะ一动对我都有很大的吸引力,使我不知不觉地倾向他,追随他。然而命运已不肯再延长我们的交游了。

我们的体操先生似乎是一个ฐ军界出身的人,我们校里有百余支很重的毛瑟枪。负了这种枪而上兵式体操课,是我所最怕而伯豪所最嫌恶的事。关于这兵式体操,我现在回想起来背脊上还可以出汗。特别ี因为我的腿构造异常,臀部ຖ不能坐在脚踵上,跪击时竭力坐下去,疼痛得很,而相差还有寸许,——后来我到东京时,也曾吃这腿的苦,我坐在席上时不能ม照ั日本人的礼仪,非箕踞不可。——那体操先生虽然是兵官出身,幸而不十分凶。看我真果跪不下去,颇能原谅我,不过对我说:“你必须ี常常练习,跪击是很重要的。”后来他请了一个ฐ助教来,这人完全是一个兵,把我们都当作兵看待。说话都是命令的口气,而且凶得很。他见我跪击时比别人高出一段,就不问情由,走到我后面,用腿垫住了我的背部ຖ,用两手在我的肩上尽力按下去。我痛得当不住,连枪连人倒在地上。又有一次他叫“举枪”,我正在出神想什么事,忘记听了号令,并不举枪。他厉声叱我:“第十三!耳朵不生?”我听了这叱声,最初的冲动想拿这老毛瑟枪的柄去打脱这兵的头;其次想抛弃了枪跑走;但最后终于举了枪。“第十三”这称呼我已觉得讨厌,“耳朵不生?”更是粗恶可憎。但是照当时的形势,假如我认真打了他的头或投枪而去,他一定和我对打,或用武力拦阻我,而同学中一定不会有人来帮我。因为这虽然是一个兵,但也是我们的师长,对于我们也有扣分,记过、开除、追缴学费等权柄。这样太平的世界ศ,谁肯为了我个人的事而犯上作乱,冒自己的险呢!我充分看出了这形势,终于忍气吞声地举了枪,幸而伯豪这时候已久不上体操课了,没有讨着这兵的气。

不但如此,连别ี的一切他所不欢喜的课都不上了。同学的劝导,先生的查究,学监舍监的训诫,丝毫不能动他。他只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