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作为裴家这一代比较杰出的子弟,在这样的时候,自然要承担起对外交际之类的责任来,裴宣算是这一代人中名气比较大的,不过,却是文名,裴家几代人都是这样,做的都是倾向于文官的事情,在大家眼里,也就是跟一般的世家子弟一样,会点防身的功夫,在外很少会表露出来。因此,大家追捧的依旧是裴宣的诗词,对于别的,却是不放在心上的。

张玉书握紧了拳头,轻声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张玉书毕竟还是年轻人,城府固然有,却也不算太深,回帐之后,见裴宣坐在帐中,弄了个红泥小火炉烹茶,也在一边坐下,轻哼了一声,说道:“阿宣倒是清闲,却不知道,江南就要血光滔天了!”

因为张玉书这会儿急着整军,即便不能亲自追杀刘元进,但是,朱燮管崇他们也在左近,吃不到肉,再分点汤也是好的,他只担心自己在大变之前名气不够大,影响不够广,却不能叫人觉得他是个不值得跟随的庸才,因此,这会儿需要的是极力表现。因此,搞到最后,行政上的事情,再次落在了裴宣手上。

裴宣也没有在外面宣扬什么,但是,看裴宣将事情一交割之后,连李元年举办的宴会也没去参与,就知道裴宣的态度如何了,再者,大家都不是什么傻瓜,见上一面,就知道这位新来的太守是个什么性子了,因此,明面上对李元年还算客气,但是真要是要他们配合起来,一个个自然打得一手好太极,尤其这会儿快到腊月了,大家有的是理由推脱。因此,李元年的太守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让他愈暴躁起来,甚至怀疑裴宣在背地里面给他使绊子,在给李阀写信的时候,狠狠地告了裴宣一状,结果回头就被臭骂了一通。

裴宣自觉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人才,自然没有参与,他总算找出了一件穿越者应该做的事情来了——酿造烈酒。

张玉书也是沉默,的确,这次若非裴宣就在附近,否则的话,即便是求援,附近的军队也很难快反应,到得这里来救援,只怕真的就要叫这帮刺客得了手,但是,这些刺客是怎么进城的,又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踪,城中可有他们的内应,城外是否有人接应,他一律不清楚,他既然胸怀大志,自然要未雨绸缪,若是将来落得个孙策那样的下场,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张玉书骑着马在通往城外的街道上小跑着,因为战乱的缘故,街道上颇为冷清,只有一些小商贩无精打采地叫卖着,但是生意很是惨淡,见得张玉书这一行人,路边的人都带着一些畏惧低下了头,等到马蹄声远去才抬起头来,毕竟,这些普通百姓对于官员的畏惧是天生的,他们没有家世,也没有可以护身的武力,自然不可能有底气对一位掌握着他们命运的实权将军表示不敬。

这话才说了两天,张玉书便遇到了一场刺杀。

一切搞定之后,按理说,自然是班师回朝,然而鱼俱罗这个军事上的天才,和官场上的蠢材再次让裴宣开了一回眼界,他居然命人去接自己的家人到江南跟自己会和,这分明是作死的节奏啊!一直以来,将军在外出征,家眷留在京城,某种意义上,那就是人质,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都安心,结果鱼俱罗说什么见到天下大乱,担心以后道路阻隔,父子难以相见,居然趁着洛阳那边缺粮,粮价飞涨的时候,命家仆到东都贩米,顺便将他的儿子接了出来!便是再贤明的君主,遇到这种情况,也要生出猜忌之心了,何况,杨广一向对鱼俱罗不放心,这回知道这事,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即派出使者前往调查,鱼俱罗本身实实在在也没有谋反的心思,这人大老粗一个,也没那个造反的脑子,因此很是光明磊落,自然查不出什么造反的证据来。杨广这人也不是什么讲究证据的人,当初因为佛门散步出来的一句什么杨花落尽李花开的谶语,直接灭了李浑一家子,这会儿他心中有了猜忌之心,加上四处造反,身边的大臣阳奉阴违,各有图谋,本就暴躁多疑,这会儿鱼俱罗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杨广直接就叫人绑了鱼俱罗回京。

张玉书叹道:“阿宣可能教我?”

裴宣才一进去,就看到那里已经堆积了不少公文,而且放得杂乱无章,因此,只得先去找了几个士子过来帮忙整理,收拾了半天,才算是按照轻重缓急给分好了,这才沉下心来一一处理。

裴宣将手上那份文书批复之后,这才搁了笔,笑道:“怎么还要你个将军亲自送过来,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啊!”

刘元进这一伙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一开始尚且能够同心协力,时间一长,人心也散的差不多了,加上虽说大家对大隋未必有什么归属感,但是更不乐意仰刘元进一伙人的鼻息,因此,张玉书这一路下来,一是己方士气正旺,又是在辽东上过战场的精兵,二来,城中多有内应,因此,攻城克敌颇为顺利,不过十天时间,便已经推进到钱塘,已经进入了吴郡的范围,刘元进开创的这个所谓的朝廷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