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被说得不好意思,面上不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下该怎么跟家里孩子似的“大仙”

的;桌子的一条腿短了,底下用石子垫着,几把椅子倒还齐整,什么椅子?说穿了不过是几个

“苏凡呐,又读书呢。中了状元可别忘了王婶啊!”

…”

听在耳里,硬吞下肚的酸楚在心里漫开再漫开,漫成眼前一阵模糊。咬破了唇不让自己哭

出声。乡下人家里墙薄,被听到了受不起满庄的流言蜚语。

摊开紧握成拳的手掌,掌中静静躺了一方墨玉。厚实狭长,似是说书先生口中王孙公子腰

间的配饰。最稀奇的是,明明通体黝黑却泛出五色光,炫彩缤纷,煞是夺目。玉中间夹了几道

红痕,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狂草的“狼”字,衬着四周毫无瑕疵的黑,越发红得鲜亮,血也似

的。

庄里的姑娘间流传:月圆之夜,如果在清河里沐浴更衣,然后焚香祷告,就可求来一段好

姻缘。闺房里的悄悄话,附在耳边轻轻说,彼此都羞了个大红脸。一边绞着衣角啐道:“什么

乱七八糟的,不害臊!”一边心里头跳得自己都能听到声响。你推我,我推你,小心翼翼翼暗

地里约了个期。

四月前,清河边,一轮圆月高悬。

几个要好姐妹在岸边扭捏着要反悔。兰芷生性爽快,解了扣子第一个下河:“来都来了,

还羞什么?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儿看你?”

河水清凉,浸在里头甚是舒服,不觉慢慢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四下无人,雾气迷蒙。

刚要扬声寻找那些同来的女孩,,岸边有人朗声大笑:

“真没料到,夜半来此喝口水竟能看到如此好风景。”

心头一惊,凝神看岸上那人。黑衣黑发,几乎快要融进茫茫夜色里。他拾起地上的肚兜送

到鼻前嗅,半睁半开的眼里一半轻佻一半邪魅。

羞得无处藏身,勉力将自己的身子往水里躲。心如鹿撞,那张俊朗的脸夺尽月色光华,叫

人恨也恨不起来。

“看来是在下唐突美人了。”她的肚兜还在他手中,又深深闻了一闻,他笑得意味深长,

“那便后会有期。”

来去如风,只看到肚兜飘飘摇摇又坠入草丛,岸上哪里有人?

“兰芷,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同来的姐妹拉她。

慢慢转过头,有些迷茫,莫不是梦么?

穿衣时,有什么从衣服里掉出来,幽幽一方墨玉。攥在手里,一路烫到心底。

竟不是梦。

后来几天,夜不能寐。有人轻轻叩门,急急跑去开了,夜风涌入,衣衫飞扬,门外的人黑

衣黑发快要淹没在夜色里。

“前日在下不慎丢了件东西,不知姑娘可曾拾到?”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越想越是止不住落泪,引得胃中一阵翻滚,酸涩上冲,喉头一阵发痒,不得不靠着床头干

呕起来。伸出一手放在小腹上安抚:

“乖,再忍忍吧…”

泣不成声。

“你怀孕了?”陌生的声音响起。

银发,白衫,淡金瞳。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来,十指尖尖,点点锐利的光。

“你、怀、孕、了!”这次不是问句。他一字一顿,似是从紧咬的牙间硬挤出来。

遍体生寒,颤得说不出一个字。

篱落停在她面前不远处,没有再上前。淡金色的眼厌恶地看着眼前捂着腹部不断往床内缩

的女人:“那个书呆子娶你就是为了这个?”

见兰芷点头,白纱衣无风自动,手起掌落,坚实的杉木桌化作一地白粉。

“我…”兰芷挣扎着想要辩解,“我…我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我…”

篱落不客气地打断她:“所以你就可以不顾别人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