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往前又走了一步,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了进去。

“叫救护车……”

圆圆的木质舷窗,挂着航海图的吧台,还有老式蒸汽游轮上搬来的卡座,改造的效果非常好,装修全部完成后,林臻请了一波媒体作为第一批体验嘉宾,做了一个小小的发布活动。

两个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在一条不知尽头在哪里的路上缓缓前进。

程栋父母去海南过节了,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程栋没有去。

江胜白没多说什么,也没再看林臻,便转身走了,唐其骏歪在墙上抹抹额头的汗,“妈呀,还好江逾白没事,不然我一条小命不够陪葬的。”

容纳他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刹那,林臻就彻底相信他了。

手机屏幕在她的注视下暗了下去,映出头顶惨白的灯光。

江逾白又收紧了手指,捏得林臻已经有点疼,低头嘶了一声,甩了甩他的手。

林臻莫名其妙地就红了眼眶,另一只手探到他脖子底下,将他搂进自己怀里,默默地吻他额头。

“是初雪呢。”唐其骏把手里的咖啡杯举向林臻,“希望我们明年一切顺利。”

如果是换了正常情况,她还可以贴到他耳边说几句好话。听力是不能主观屏蔽的感官,也是江逾白曾经最敏锐的感官,现在却偏偏派不上用场。

“那……”林臻有点不敢问,怯怯地低头咬住嘴唇。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膝盖疼,只觉得心疼,疼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林臻眼前一黑,“你说了什么实话?”

程栋僵硬了一瞬,随即尴尬地坐回去,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林臻说:“慢慢来,不着急。”

但是林臻知道,每家霁云都是花了大力气建的,也都是唐其骏爷爷的一番心血,唐其骏要是舍得卖,早就卖了。

她忍不住轻声说:“慢、慢一点……”

他好像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似的,欠身看了她一眼。

林臻转过椅子。

宋妮娜欢欣鼓舞地拍手,又给自己鼓劲说:“今晚要见偶像,得认真一点,要加油。”

林臻有一个心理医生,那天跟江逾白坦白以后,她就去见了他一次。

助理凯文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就问:“买单了吗?”

陈丽萍看她不想多说的样子,倒很有自知之明地不问了,看了看另外两个男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丽萍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换了个正襟危坐的姿势,问林臻说:“小臻,你跟……这位江先生在一起多久了?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爸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谈恋爱我和你爸爸是不反对的,但是不能随便玩玩的,要认认真真地考虑终身大事。”

林臻先是觉得奇怪。跟陈丽萍一起来的所谓“舅舅”其实是陈丽萍的亲弟弟,大家都知根知底多少年了,为什么要提林臻亲妈?

药剂师眼皮都不抬,“安眠药需要凭处方购买。”

她被他猛地一下填满了,不自觉地剧烈抽紧,夹得他双膝一软,趴到了她身上。

林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手上的玻璃瓶,迟迟没有动作,两人僵持了许久,程栋终于手一松,玻璃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也转身离去。

他一把扣住了她手腕,林臻被自己的手表硌的有些疼,慢慢拽开唐其骏的手,“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每个人的命,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九成九。”

天明后林臻化了完美的妆容遮盖自己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维持外表的体面得体,虽然衣服不是什么大牌,但也要保持干净笔挺,这是林臻对自己的硬性要求。

从那以后诺诺就变得异常黏人,只要林臻在家里,它必定要贴着她。

东方交响音乐厅,世界著名钢琴家江逾白携手海城交响乐团,拉赫玛尼诺夫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

没什么好怕的。

烟抽到一半时唐其骏来了,两人默契地互相点了个头,唐其骏摸出一根烟,就着林臻手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唐其骏则殷切地介绍:“我们的大吉岭也是专门包了喜马拉雅山脚下的一个茶庄供货的,很醇很香,逾白你尝尝看?”

林臻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妈妈还在,精神尚佳的时候会给她讲故事。

他声音太轻了,林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已经找补道:“上次……那个谁说你现在胃不好,饿了会痛。”

应该是程栋跟他说的。

“我帮你叫吃的好不好?”他的声音还是很低。

林臻摸摸他头,轻声说:“好。”

江逾白起身去了套房厅里。她想到谣言中江逾白从来不自己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都是他的助理代劳,便跟出去想看一看。

江逾白果然是在手机上跟人发消息,片刻后放下手机往卧室走。

林臻立刻飞跑回床上,躺回原来的姿势。

江逾白也躺回来,像刚才那样重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

他应该是听力受损以后,不愿意在电话里跟人讲话了。

跟她说话时他的声音总是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调整过的。

林臻侧过身来,将他搂进怀里,用力吻他耳际。

江逾白感应到她心底的难过一般,用双腿将赤裸的她夹紧,毫无保留地拥抱她。

抱着抱着,他的手就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