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宁飞还往叶府跑得很勤,只要一得了闲就来向叶大人请安,然后每每装成醉酒留宿,实则为了与叶辰一夜销魂。但后来随着他在皇帝面前渐渐得宠被皇帝留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再加上外边有了他跟叶丞相拉帮结党的传言而需要避嫌,因此相会变得愈的稀疏起来。

“这块玉牌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在里面,你一定要好好保管,知道吗?”宁飞环着他的腰侧拥在他身后。

“那你好好睡,我回玉坊了啊。”他的话虽这么说,双手却在腰间箍得更紧。

“我这个徒儿确实狂傲了些。”陈蓦然点点头:“不过,宁大人临终前的托付言犹在耳,在下实不敢辜负了老友啊。”

这世上如果说叶辰是他心目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那么师傅则是他最信任最敬佩的人。师傅对自己的恩情、师傅的才华技艺自是不必说了,仅凭师傅跟穆晓来的那一段奇情就足以成为他的偶像。

“不准。”他急红了眼,连声音都变了:“真的,没什么好试的,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宁飞望了望唐清儿,又望了望叶辰,感觉自己被他们俩人合起来欺瞒疏离、调侃取笑了一般,眉心里隐隐透出火来——

身旁的人正在熟睡,卧俯在枕上只露出柔和的半个侧脸,微启的红唇里呼吸匀长。一遍遍地回味着昨夜的销魂,而带着馨香体温的他就在身侧,真想,真想再碰碰他。

玉骨含香?

“嗯。”他在他的肩膀里哼了一声。

宁飞暂时从儿女情长里转过神来,在纷乱如麻的心情里凝望着这幅从小就如雷贯耳却一直未有亲眼见过的名画。

夜里,我正要更衣就寝,你却被他的手下送到了我的房中。我一眼就看出了你的不情不愿,我陪你一夜枯坐无言。我只想让你知道,我要你,并不是要你从我,而是要把你好好供奉。我虽不如他东海王这般富庶奢豪,但我宁愿自己顿顿野芥粳米,也舍不得让你吃一丁点的苦。

有一回是在一个突阙部落,被部落领灌到大醉醒来之后,现自己睡到了那个美艳舞姬的床上。由始至终浑浑沌沌麻木不堪。

只是那一抬脚的动作,叶辰便已看出是谁。

“宁公子怕是要羞杀他吧!”叶大人瞪了叶辰一眼:“象宁公子这样奠生俊才且勤奋坚毅之人方可称为君子。只是可惜怀有如此学识才情,却只用来雕花刻字,而不是用于国家社稷。如今为了营生,还要去西域那种荒蛮危险之地去冒险,老夫实在是痛心疾。”

再见到宁飞时,叶辰又喜又怕。那个多余的人走了,他们又可以回到只有两人厮混的日子了,但是心里面多出来的东西要怎样去扫干净?

“人如何会不同?”叶辰微微拧起眉头。

对于叶三少来说似乎是多了一个玩伴,本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但他们俩个人之间却至始至终都要好不起来,血脉之亲也没有让他们热乎起来,再加上繁缛的礼节和客气让原本就横在那里的生分更加难以融合。

有时候宁飞来叶府时会顺便带上叶大人在玉坊订制的玉器一起过来叶府,父亲就会请他到书房小坐。说是品茗鉴玉,但每次父亲都会吩咐下人合上房门不准他人进去打扰,就连三少也不可以。

放下画卷,父亲抚须吟诵着这幅寒梅图上提的诗句,侧过头去看了陈先生一眼,陈先生点点头笑得谦恭,而飞扬的眼角里却含着几分得意。

“底价10万,估计也不会有人跟你抢。反正你们家老爷子有的是钱让你败,随便。”她耸耸肩松开他的胳膊,又转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你好端端地什么大少爷脾气?”宁飞撒开手坐到了一旁。

叶辰睨了他一眼心底开始后悔,好不容易见着个面,这样闹实在没意思。但他又拉不下脸去赔罪讨好,本来想把赵镜之大人搬出来酸他两句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冷场了半天,两人眼皮下互相望来望去,气慢慢地消了,血渐渐地热了。

宁飞先叹了一口气,然后索性盯住了眼前人,

叶辰终于被他望得绷不住笑开了花。

宁飞又好气又好笑,抱了上去就是一顿乱亲,年轻气盛的两人一会儿就喘了起来。

但这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他们的心里没底都不敢胡作非为。

“辰辰,我这两日都不用回禁城,明天你到我家来,我好好地陪你,成不?”

“也好,我明天上你那边去,你教我刻玉好了。”

宁飞赶紧搂了上去又亲了两下:“刻啥都成,刻我的肉都成。”

反正明日就可以腻到一起了,现在与其在这屋子里憋到伤身,不如干脆回到人多的地方去断了自己的欲念。

两人走到门口,推了门出去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就瞅见叶夫人和唐清儿迎面过来了。

连忙将手带着对方的温度藏进袖底,心里又得意又紧张地大呼好险、好险。

叶夫人是听说宝贝儿子身体不适所以特意也早早退了席,想领着儿子回府休息,见到宁飞跟他在一起当然也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还邀请他多来府上走动。

“明日我请了翰林院的几位同僚来我寒舍小聚,想邀三少也一起过来坐坐。”宁飞将叶氏母子送到马车边,在道别之前装模作样地提出了邀请。

叶辰在叶夫人的鼓励赞同下也装模作样的应了邀,宁飞想笑却又只能强忍着,待到马车行远了才背过身去一脸的春风。

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灯清儿却被他脸上旋出的那个两个酒窝给怔在了原地几乎移不动脚步。

不过,待她回到房里,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后心里才稍稍的安了下来。

母亲告诉她,先前,叶丞相和叶夫人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向唐家提亲了。之所以还未大张旗鼓地下聘礼摆门面,是因为象叶、唐这样身份地位的家族无论是婚丧嫁娶,都会被人无数人关注着讨论着,对于刚刚走马上任的叶丞相来说,自然还是要低调行事比较稳妥。

躺在床上,先是为那个消息而欢喜续。但是闭上眼睛,叶辰的眼神和宁飞的酒窝就不停地从脑海里往外跳,又想起玉牌上那个说特别却又普通不过的“飞”字,再往前,又想起正月的时候在叶辰的房里见着的一幕,最后,更是想起早就听说过的宁飞的师傅陈蓦然和穆晓来的传说……

莫非……

唐清儿这辈子第一次一夜未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