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身边的老满抖了抖缠在右手上的铁链,抱拳道:“老夫人,满老头来看您了,请您节哀顺变!”

苏小娴听着这词,看着朱锦浩消失在腊月灰蒙蒙的天气里,她隐隐约约觉得可能以后都见不到这个琴师了,她觉得这个琴师就像一个谜团一样,有着太多太多令人费解的地方,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落魄书生——

赵方摇摇头,沉思着“阿沁这无赖,现在骂起白绾儿是无赖了!这倒好,无赖配无赖,以后只怕是自己的耳根再清净不了了!”

“你妨碍我寻死了,我还用谢谢你么?我看你八成是脑壳儿被门夹了!”

苏晓娴轻轻嗔道:“满月,别哭了,妆都化开了,活脱脱像只大花猫!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解三尸虫的!”

赵方用手指掩着嘴,嘘了一声,低声说道:“你不觉得这紫芝楼的苏老板很不一样么,先不说这贫瘠的梅花镇里富可敌国的紫芝楼,单单看她就知道她不像是一个生意人,这里面是不是很奇怪呢?”

另外,满大哥说死者是被人剁去拇指后再杀害,但是你看这伤口,皮肉没有生卷曲,也就是说明这伤口是死者在死后造成的,因为人活着的时候,气血运行,周身经脉气血运行通畅,所以造成的伤口会皮肉蜷曲,而已经死亡后被人再补上一刀,伤口的皮肉则不会蜷曲,这是因为人死后,血气不再运行,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和活力!

老满紧皱在眉头的皱纹化开,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这种无头案,我们就暂时放在一边,今天在紫芝楼订座的时候听说你们今天去了紫芝楼抓妖怪,呵呵,走,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老满伸出挽着铁链的手就来拉赵方和阿沁。

“如要解破,倒也不难,只是我需要知道谢雨笙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还请苏老板能够将事实经过一五一十告知,这样我才好追到蛇女梅杜莎,救出谢雨笙!”

赵方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皱了皱眉,这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看来这事情中一定另有蹊跷,他将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阿沁,你怎么和老满说话一样了,说话只用语气词,快说说到底是这么回事!”

赵方愣了愣,一把拉住他,“满大哥,我的推理错了,这细细密密的伤痕我怎么也猜不透,小翠应该不是贴官加而死!”

阿沁没有回答,他年轻的脸上挤满了皱纹,他慢悠悠站起来,“马上五更了,天要亮了,我去找老满,你解决这案子后我送你回去!”

赵方知道再这样和阿沁纠缠下去,只怕阿沁绝对会不依不饶,最好就是现在立即断开话题,否则只怕今晚一定会被阿沁纠缠得一夜无眠。赵方抽出别在腰间的水烟斗,然后坐在桌上到处锦囊里的水烟丝小心翼翼忘烟斗里塞烟丝,“阿沁,天色晚了,打水了我们去休息吧!”

老满立即安静了,眨巴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盯着赵方。赵方点燃腰间的烟斗,“那具焦尸是在紫芝楼里跳傩戏的巫女,我开始怎么也想不出来,那具焦尸脸上和脖颈上白色的粘稠状白色液滴是什么,直到今天,我看见紫芝楼里跳傩戏的巫女都是戴着白色面具的,我才想到,如果死者当时戴上了白面具被烧的话,被烧化的白面具就会在脸上形成固化的粘稠状液滴,这些跳傩戏的巫女都是外来人。是不能生育的,她们坐着画舫四处卖艺,为人消灾解难。满捕头,你只要带人将画舫上的傩戏团抓起来,主要追查画舫上的男子,和傩戏班主就一定可以找出凶手!”

阿沁将扳指贴身藏好后,拉着赵方就走进一家酒楼,进去上楼后,阿沁将腿放在凳子上,招呼小二点了几道小菜后说道:“赵大哥,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我这是劫富济贫,劫了有点臭钱的朱大肠救济我们两个穷人,这是好事!”

焦尸的脚是一对三寸金莲,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具女性受害者,焦尸的脖颈下似乎有些东西,是些黏黏稠稠的东西已经固化,不止是脖颈上有,脸上也被滴落了一些,这些已经被固化的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塑料,丝巾之类的东西烧化后留下的呢?焦尸身上的伤痕已经无法辨别出是死前造成的,还是死后造成的,到底应该这样找出死者真正的死因呢?

赵方将裤管挽至膝盖,走近转生宫,走进之后,他的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他明白了这腊尸,并不是因为这所谓的“转生宫”而形成的,而是因为“转生宫”里蓄满了酸水,曲末,和香料等形成。

赵方嘴角微微上扬,此刻她是真的很高兴,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理倾泻了出来,他再也无法隐藏他的那份斯文了。如果不是因为中毒而脱力,他想他此刻会奔跑,奔跑!他的心激动着,他的痛快已经不能用我们浅薄的语言来表述,似乎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有跳动的欢畅。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放下圣贤书后第一次遇见的颜如玉。

赵方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艰难得笑容,“天要亡我,我与原本以为找到那位假住持就可以救活自己,可是,可是他不见了踪影,我知道,我知道他就是那位楼兰的先知娄凤飞,他也是常虫,有一颗永不停止的心,其实他根本就没死,这里的蜘蛛全是他养的,他告诫我们不可以碰那些蛛网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曾经给他的后人留下的警示语“杀了早蜘蛛会一生贫困,杀了晚蜘蛛会一生不幸”,可是现在我猜他已经被彭祖所害!”

“不行!对小强,叶陆和阿普见死不救吗?”穆青青似乎已经下了莫大的决定。

连青是被吸取体液,脱水而死。那么?阿普呢?阿普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危险,是不是也像连青一样被大蜘蛛用蛛网缚住后忍受着体液被吸干的痛苦。

赵方瘫坐在地上像被人割断喉咙似得拼命喘着粗气,他垂下的双手感觉到似乎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天哪,是蜘蛛,满地的蜘蛛,是从刚才穆青青用来砸僵尸头部的木箱中爬出来的。毛茸茸,黑漆漆的蜘蛛晃动着八条腿想赵方靠来。赵方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身子,用脚狠狠去跺地上的蜘蛛。地上的蜘蛛被赵方狠狠碾碎,出噼噼啪啪的肢解分离声,地上流满了绿色腥臭的恶心体液。

身后的连青大概也被惊呆了,嘴中喃喃说道:“这种海人鱼,只在传说中有过,传说人鱼是出海人的诅咒。有着魅惑人心的歌声,无数的水手们就被这样引向不归路。他们虽然很长寿,却仍然会面临死亡,而且据说人鱼没有灵魂。没想到自己今日倒真见到了海人鱼。”

穆青青听后莞尔一笑,“这世界怎么可能真会有长生不老药,算了,我们先回盘山寺再慢慢调查吧!”

““泉水中看到什么了吗?”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深谷里面荒无人烟,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肆意疯长。赵方站在灌木丛中用一截枯枝拨开灌木艰难的前行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冷的月光洒在荒芜的深谷中,谷中不时传来一阵野兽的咆哮。赵方焦急地四处张望,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荒芜的深谷中,迟一点只怕会遇见自己不想遇见的怪事。

赵方看着方叔坚毅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方叔一席话就像一盆冰水狠狠浇在赵方头上,赵方再死死追问方叔的时候,方叔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摆弄着手上的活。赵方失魂落魄的走出义庄,他知道方叔是从来不会说笑的,方叔精通岐黄之术,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赵方在酒馆里喝了大半夜酒,苦闷的他无法解脱。他左右为难,手足无措。酒馆的太保轻轻磕碰了一下赵方的胳膊,“赵检验,我们要茜打烊了,您请改日再来!”

第二天,沧州府开审昨日逮捕的两人,是知府老爷主审,赵方充任师爷。知府一拍惊堂木,堂下两名疑犯全身颤抖,冷汗直下。这次审讯很顺利。两名疑犯一名是张捕快家账房先生张宏,一名是沧州唐县的地痞王麻子。赵方整理下笔录,看了看,然后点点头,看来这起案子已经浮出水面!

果不其然,知府逮捕了全城黑苗,一一审讯后,抓出了真凶,真凶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小伙子。

赵方直接去了大牢,他觉得王麻子是此案唯一的线索,在他身上一定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找出真凶。来到大牢的时候,赵方大吃一惊。只见王麻子双眼突出坐在那张破陋的草床上,脸上满是恐怖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了一大把枯黄的稻草!赵方差衙役打开牢门的时候,现王麻子早已死亡!赵方狠狠踹了草床一脚,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苗女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她怕怕裙摆上的灰尘,喃喃骂道:“不会是被撞傻了吧?若这是这样,就要向巫阿普请罪了!”

赵方回到家后怎么也睡不着,他将这些谜案之间的蛛丝马迹仔细想了一遍,现在可以确定的线索有三条,第一条是死者身上离奇的伤口,这些伤口赵方整整想了五天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凶器,因此只好暂时搁置在一边,第二条是死者生前临死记忆中那个出现过的神秘女子。这个女子赵方总觉的在哪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第三天就是张捕快所说的,这六个死者生前一个月家中都遭遇过扒窃,现在看来暂时只有从这点入手。

接下来就要开馆了,义庄里的尸体都是衙门没有缉拿到真凶,而将尸体暂时存放的,所以棺材上都没有钉钉子,赵方吃力的将棺材盖揭开。因为很多死者临死前没有闭眼,所以揭开棺盖时一定要先画鬼装以免不测。当整整齐齐的六口棺盖被揭开的时候,赵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正是因为脸上的傅粉被化开,让赵方看起来更加恐怖!

另一个安茜的话起了作用,安茜开始有点崩溃了。安茜哭着跑进父母的房间。对对对,安茜你终于想通了,另一个安茜说道,来吧,让我来帮你,我知道你爸爸买回来的那把刀放在哪里呢,那把刀的用途本来是用来切鱼生寿司的,锋利得很哪,切鱼生时就象切空气一样,有次把妈妈的手指切了一个深深的口,就这么轻轻一刀竟然差点深入到骨头了,所以爸爸才把它收起来的!

“如果是分配不均,那么那和尚一定不会杀少奶奶,因为,因为第二字坛子只有少奶奶知道在那里,而且,也只有她有办法取出第二只坛子,依我看,这和尚一定没有杀那少奶奶!”赵方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答道!

老满顿了顿,“赵兄弟,时候不早了,太阳都快落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说着一行人转身离开这诡异的侍郎府,诡异的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