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赔不是,那朱姓男子狠狠瞪了一眼赵方后,哼的一声拂袖而去。阿沁弯着腰,双手搓来搓去,又蹦又跳的活像一只猴子。赵方愤懑地看了一眼那朱姓男子,然后问道:“阿沁,你怎么回事!这么高兴!”

赵方懒得听他啰嗦,摸了摸钱袋,现一分钱也没有了,看来可能是掉落在灌木林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抱拳向门外走去,

赵方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悬棺,但是这种悬棺却与远古悬棺完全不同,按理说,悬棺应该是外局山交水会,视其穴上,则嵯峨陡峻,下则鼠尾枪头。当用悬法,将鼠尾枪头之石打去,以吉土培作平基,造石屋于其上。棺用铜练悬挂于中,六合俱悬空,而不着实。外堆土成坟,则阴煞仅侵石屋下角,而不及于棺,天阳之气得纳矣。盖纯阴之穴,纯是砂石,天于则水从石缝中流出;水不浸棺,而煞出矣。悬与虚相似,虚用于穴之纯阳,悬用与穴之纯阴。虚以注气,悬以避水也。

赵方满脸笑容,眼中光芒四溢,说得唾沫四飞,穆青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靥,笑靥有些勉强,仿佛是挤出来一样,她愣愣地低着头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答案,还是赵检验厉害!”

瞬间突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盘古寺中心附近升起火柱,冲天的火炎转瞬间将盘古寺的一切吞没……黑暗之炎自地喷出,那里出现数以亿兆的僵尸面孔……那里就是地狱,地狱的封盖被打开了!彭祖、巨大的驺牙残骸、流了一地绿色体液的大蜘蛛碎片、所有僵尸,加上村落全部被黑色之炎吞没。火炎将盘古寺的一切拖入地狱的深处,一瞬间连村子存在的痕迹都全部消失了。

灌木林中一道蛛网挡住了去路,穆青青惊吓得脸色煞白,她抽出靴子里的匕,准备和恐怖的蜘蛛作搏斗,可是只有那张硕大的蛛网,周围没有现一只蜘蛛。

叶陆横了小强一眼,“你尽瞎说,我们都走不出这个鬼地方的,别污蔑连青他们!”

果实掉在地上。“你干什么?”赵方扯过满脸的疑惑问道,穆青青冷汗直流,冷汗淌湿了她那弯弯的蛾眉,她身子不停地颤抖,嘴唇过了半晌,磕碰出一句话:“抱歉抱歉。到那边去看看吧!”穆青青强拉着赵方的手离开灌木林。

夜幕降临了,先知娄凤飞率领族中信主的人们开始行动。但见碧空晴朗,星光灿烂。人们越过草原牧场,登上高冈。所有追随娄凤飞的人都登上了山顶,按娄凤飞转达的命令,不许回眸远眺。山顶上的人们,屏住呼吸,想看而不敢看家乡。忽然,村舍上空凝聚起一团团乌云,黑压压地覆盖着整个村落。电光闪闪,巨雷轰鸣,滂论大雨瓢泼而下。在那骇人听闻的狂风暴雨、雷鸣电击中,夹杂着飞沙走石、硫磺冰雹,以及杀伤力极大的混合物,猛烈地砸在村子的房顶上、帐篷上,村舍崩毁,恶棍遭歼。这就是作恶者自己种下的祸根。这就是寻衅者自食其果的教训。先知娄凤飞带领着信士们走下山冈,到远方去勘察和开辟新的牧场,新的垦地,建设新的家园。

赵方丢下水烟斗,“哦,难怪,难怪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石鼓村遗址,你们来这里是想知道当年的情形是么?”

赵方正无奈中,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讲话声,这座破庙里面只有老头和自己,那老头中不能和自言自语吧?赵方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着声音的来源摸索。突然,一声闷响,似乎是自己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物事,那物事倒在地上出一阵清脆的声响。那阵窸窸窣窣的讲话声戛然而止。赵方借着微弱的烛光向前望去,前方什么也没有。

身后的庙祝站起身来,一边喊着留步,一边慌忙地收拾摊位,他看着赵方头也没回跑向后山的背影渐渐缩小,直至不见,不禁叹了口气,“赵检验,你还没听我说完那支签呢?”

赵方知道少数地区有人杀人行凶后,会在死者嘴中塞入铜钱,防止死者魂归地府后向阎罗王告状!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人杀人行凶后会在死者嘴中塞入浆糊,赵方觉得浆糊虽封口之意,但是却实在是无法得知这种方法是那个地区所特有。

临晚,赵方和四名衙役,带着锄头,偷偷摸摸来到张捕快坟前,四名衙役拼命掘起坟来,不一会儿,黑森森的棺木便露了出来!赵方和衙役合力将棺材抬起后,推开了棺木,棺木里一股尸臭铺天盖地袭来,糟了,尸体开始腐烂了!看来张捕快埋葬的地方是一块化尸地,化尸地是相对于养尸地而言的,埋在化尸地里的尸体没几天就可以烂出骨头。主要是因为化尸地酸性很重,再加上植物活跃根系的作用而造成的。

“代泥,你好笨,你看看他们喉咙里面有没有铜钱!”穆青青跺着脚说道。

果然,王麻子拼死喊冤,称自己从来没有杀人,老爷拍拍惊堂木,看来案子的线索似乎到了这一段又结束了,老爷回过头来,朝赵方望了望。赵方心领神会问王麻子,“你那六次在死者死前家中扒窃时有什么共同的习惯,或者说是带了什么共同的东西么?”王麻子全身哆嗦,他拢了拢脑后的辫子爬到赵方脚下,扯着赵方官府的下摆不停喊冤,赵方喝道:“我问你话呢?又没说你杀人!”王麻子愣了愣,抹掉满脸的泪水,“回禀老爷,小的每次盗窃无非就是带上必备的攮子,铁锤,布袋和簪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赵方脸上有失望的表情闪过,仅仅只是一闪便消失了!攮子是一种小巧精悍的短刀,可藏于袖口之中,地痞流氓多带有这种兵器。铁锤是用来暴力破锁的,布袋是用来装赃物的,簪子则是用来解锁的。这些东西都是盗贼盗窃时的常用道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方回去的时候,半片黄叶落下,他听到一丝生命枯萎的声音。是的,雁子又要南飞了,树杈上又只剩下了枯枝,泉水渐渐干涸,寒意悄然袭来,这一切都告诉他,冬天快到了。

尽管心里高兴,但是还是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这是晚清官场固有的姿态,“张捕快,你尽瞎掰,别扯开话题,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最近老爷又没颁布宵禁!”

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夜幕将整个沧州笼罩起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无垠的夜空黝黑深邃,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又像是一张魔鬼的巨口。星星点点的烛火点缀着沧州黑压压的夜幕,仿佛冤魂的眼睛,邪恶的窥探着沧州的街头巷角!

“抽烟咯,抽烟的烟丝里有毒,那么嘴唇,食指和中指就一定会因为有毒而紫!查查死者抽的烟就可以找出真凶!张警官,我不是说要你们在案现场的时候在嘴里含姜片,嘴唇上抹麻油,这样就不怕尸臭了!”

赵方大脑也一片混沌,衙门仵作连死者死因都没查出来,从何调查,他叹息了一口气,转身向义庄走去,阿沁跟在他身后哆哆嗦嗦走回去。只一会儿,初春的细雨落了下来,这一个春节被太多的雨捆住了,黑压压的天空盖在赵方头上,就像赵方满脑里与挥不去终日的谜案,赵方在义庄的棺材旁蜗着。看着义庄外的春色。

义庄外路好宽的,但还泥泞,他看着雨后的世界。草还是枯的,带上了雨露竟也有些别样。竹叶还是那样暗淡,不够光泽,但挂着了雨滴,也现了生机。看来他怪雨是错了,没有雨的滋润,这世界就少了许多情趣。这样的初春,看不到梅花,江南也同样没有春的气息,和冬日没区别。梅花虽然报春,可本质到底还是腊月隆冬。

赵方将长袍的下摆系在腰上,然后脱下虎头靴,将裤子挽至膝盖走向义庄外的那片春色中,远远可以看见子牙河,子牙河的水乍看,犹似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轻盈盈的;细看,宛如一面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亮亮的,蓝湛湛的。浮贴水面的长长纤塘桥,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玲珑剔透;间以杨树几株,稽山重重叠叠,近山如簪,远山如烟。

子牙河上漂着几叶孤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面宝镜上黑兮兮歇着的蚂蚁,赵方看见有一艘孤舟很特别,孤舟上没有撑浆的船夫,只有一个暗灰色人影立在船头,这人头上没有撑伞,、宝蓝色的长袍在风雨中肆意飘飞,赵方觉得这人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像中原人士的衣服,但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服装。

“赵大哥,你怎么站在雨中!快进来,着凉了就不好了!”阿沁抹了一把手上的油,走了出来,拉着赵方走进义庄。

“赵大哥,你怎么回事?我现在得了那个死亡扳指都没像你这样,你不用怕,我就不信,这扳指还真能整死人!”阿沁一边将菜端上桌,一边说道。

赵方没有回答,他觉得来到梅花镇有太多太多的迷局,这些迷局他到现在一筹莫展,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回到义庄后就一直在思考是否应该回沧州了,可是现在突然扑出来的这么多迷局,让他还真有些不想走不开。

赵方理了理思维,现在先就是自己身上的虫毒究竟被谁所救,那个人是不是先知娄凤飞的后人,其次是穆青青现在究竟在哪里,是否安全。然后是自己迷迷糊糊中看见的转生宫,还有自己腿上原来被绑的红线究竟是什么意思。紫芝楼里的狐仙究竟是什么,死亡玉扳指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那两个离奇死亡的死者死因究竟是什么?赵方仔细思考这些问题,想找出里面的联系,但是没有丝毫的进展,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疑问之间的联系!

正当赵方想得入神的时候,门外有人急促地敲打着门环,阿沁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去开门,是老满和两个衙役抬着幔上白布的尸体,“阿懒,解货了!赵兄弟在不在?我要感谢他帮我破了焦尸案?”

赵方走出厨房就知道这聒噪的声音是大大咧咧的老满出的,听到这句话,赵方心里很开心,看来自己的推理没有错,焦尸案已经破了!

阿沁将幔着白布的尸体放置妥当后,就拉了老满和老满身后的两个衙役一起走向厨房。“来来,吃一口,歇一歇再走!”

阿沁说着就去拿筷子,老满也不客气,抖抖身上的雨珠,径直坐在凳子上,拉着赵方的手说道:“赵兄弟,你说得真准啊!焦尸案已经破了,是那个班主做的,他和那死者之间有私情,死者不慎怀了孕,那班主让死者去堕胎,死者坚持要生下孩子,结果,那班主一狠心居然杀了死者,还告诉自己人说她回家了!你说说,现在的人心肠是多么恶毒!”

赵方听着他喋喋不休,看着他眼中满是敬佩的目光,心中不禁欣喜。他咂咂舌头问道:“满捕头,今天怎么这么晚了来?”

老满用筷子夹了菜,大口大口吃起来,“哎!还不是因为朱大肠家的婢女小翠上吊自尽,他老家的人说要过几天来领尸,没办法只有暂时停放在义庄了!”

阿沁边吃边说,喷得桌上沾满了饭粒,“为什么上吊的不是朱大肠,那个又吝啬,又无耻的家伙,哎!真是苦煞了梅花镇的百姓!”

老满瞅瞅他,小声说道:“这话别乱说,毕竟这朱大肠是县令外甥,他要是听到了,只怕你阿懒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丢了筷子站起来,抱拳道:“赵兄弟,天色不晚了,我还是先回衙门,改日一定请两位吃饭!”说着转身离开。身后的衙役也丢了筷子站立起来。

“再吃点吧!走这么急做什么?”阿沁挽留了几句,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绵绵的细雨中。

吃晚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方点了一只蜡烛去看今天刚刚送来的小翠尸体,死体双眼紧闭,舌头吐出,双手紧攥,嘴角和前胸有口水。但是很奇怪,死者不是双腿垂直向下。他觉得小翠的死视乎有些蹊跷,赵方拿出小翠的手观察起来,突然身后有只手狠狠拍了他的肩膀,他吓得心惊肉跳,回过头来,阿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赵大哥,看什么呢?”

赵方被阿沁吓了一条,“人吓人吓死人的!我在看尸体,这小翠死的蹊跷!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沁来了兴趣,急问道,“赵大哥,说说看,那里不对劲,是不是赵大哥又有新现?”

赵方一边验尸,一边答道:“但凡上吊自杀身亡者,两眼紧闭、嘴唇黑、如果绳子勒在喉上,死者就会嘴唇紧闭牙门紧关,舌头抵着牙齿不出。如果,绳子勒在喉下,则嘴唇大开、舌尖出齿门二分至三分,面带紫赤色,嘴角及胸前有吐涎沫。两手须握大拇指,两脚尖直垂下,

你看看这具尸体,她只有一条勒痕,勒痕是在喉头上,但是她的舌头却吐了出来,并且双脚不是笔直伸下来!这是为什么呢?怎么会同时有被人勒死和吊死的迹象呢?”

赵方皱起眉头,苦苦思索。阿沁也在旁专注地看着,阿沁抓了抓头皮,说道:“管他呢?赵大哥,你就说这是他杀,是被朱大肠所杀,这下就算他是县令外甥又怎么样?”

赵方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不能就这样草率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