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鬼师仵作

黑漆漆的一片,四周没有一点光芒,躺着的地方渗来一阵阵寒意,天哪!我的衣服竟然被剥光了,赤条条地躺在黑漆漆地方。我摸摸地上,手上沾满了细细密密的灰渣。这是什么地方?我站直身子开始摸索着走动。走了一会儿后,我确定自己被关在一只圆柱形的密闭房子里!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我狠狠摔在地上,这一摔让我伤得不轻,头上金星直冒,鼻血直流。我抹了一把鼻血,坐在地上。摸了摸身边绊倒我的物事,软绵绵的。好像是一个人,这人身上还有热气!看来还活着!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头顶上有一丝阳光射了进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揉揉眼睛,再向头上望去,头上一只巨大干瘪的水管中流出暗黄色液体,越流越急,越流越快。液体有着难闻的中药味,腥臭扑鼻而来。我扯着粗糙刺耳的嗓门大呼道:“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是哪里?”话音未落,头上的水管停止了倾倒恶心难闻的液体。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巨大的水管被拖了出去。紧接着头上又是一身沉闷的金属磕碰声。那片阳光看不见了,四周又回复了死一般的静寂。

黑漆漆的房子里淌满了刚灌注进来的液体,腥臭味让我几乎呕吐出来。“该死的,这里是哪里?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我大声怒骂道。

“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是尸瓮!我们逃不出去了!”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

天哪,尸瓮我听说过的,是南洋一种最恶毒的降头术,与南蛮苗族的蛊毒炼制相似!将九十九个活人剥光衣物放在一个大坛子里。这个大坛子就叫尸瓮,尸瓮里每日都会倾倒药物,活人在药物浸泡中熬不过九天便会全部死亡。死亡后的尸体会全部变为丧尸,丧尸会在尸瓮里互相残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名丧尸,这名丧尸就是最残暴,最冷血的金尸。金尸便是降头师梦寐所求之物。

“啊!”我猛地被惊醒,原来是做梦,我揉揉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柜头闹钟的时间,哇!已经八点了!我慌慌忙忙穿上衣服,匆匆漱洗后。挎着公文包去上班了!我是一名法医,法医是现在尸检的工作人员,通过尸检,抽丝剥茧寻找证据,为死者确定死因的工作人员。

“赵医生,你总算来了,快快,今天有命案生,我们现在就去案现场!”刚进门,张警官便拉着我出去。

“张头,我要先去拿点工具啊!”我挣开他结实有力的胳臂。转身走进办公室,放下公文包,拿了一只白色的金属箱后和张警官驱车赶往案现场。

“死者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尸体高位血管空虚、尸体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结果,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及小静脉内充满血液,透过皮肤呈现出来暗红色到暗紫红色尸斑。由尸斑推断死者是一周之前死亡的!”我一边翻弄着尸体一边说道。

“嘴中没有白沫,双瞳放大,双手曾爪状!嘴角和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紫,死因应该是中毒!”

我脱下手套,舒了一口气,终于检验完了。身后那几位警官捏着鼻子走过来。

“赵医生,你说说看,怎么中毒会是嘴唇和右手手指紫呢?”张警官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向警戒线外走。

“抽烟咯,抽烟的烟丝里有毒,那么嘴唇,食指和中指就一定会因为有毒而紫!查查死者抽的烟就可以找出真凶!张警官,我不是说要你们在案现场的时候在嘴里含姜片,嘴唇上抹麻油,这样就不怕尸臭了!”

张警官听后,一拍脑门,“是啊,烟丝里有毒的话,手指和嘴唇就会接触到毒物。我怎么没想到,还是赵医生厉害!我记住了,下次我们一定会准备姜片和麻油的!”

做完这些后,我开着车赶回法医部,这几天里案子特别多,我都没有时间休息下。还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我一直判断不出是自杀还是他杀!

到了法证部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我喝了杯咖啡后冲进验尸房。死者是一名叫安茜的女性,二十岁,是某大学计算机系大三学生。前段时间与男友分手,现疑为自杀身亡。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自杀会选择如此恐怖的方式。现死者的时候,死者血肉模糊躺在浴缸中,死者身上的肉一块一块被自己右手紧握的水果刀切割下来,肉屑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死者表情安详。她的身边有大量的乙醚,止痛药和止咳水。经检验她的体内也含有乙醚。乙醚属全身麻醉药,可以深入深抑制大脑皮层,使人神志消失。

乙醚易燃、置放过久会产生过氧化物。使用乙醚时应绝对避火和经检查无过氧化物否则会爆炸。我仔细检查过浴室,浴室里没有明火和氧化物。没有人自杀会选择如此死法,并且如果是自杀,何必担心浴室乙醚是否会爆炸,我觉得这绝对是他杀。但是关键是现场没有丝毫证据可以证明当时有其他人在案现场。

我决定开阴阳眼,阴阳眼指能通过天眼看到灵魂的人,能看见鬼魂等其他人看不见的自然现象存在。而阴阳眼这项能力从未通过科学检验,然而,仍有不少人相信阴阳眼的存在。阴阳眼可以是先天带来的,也可以是因好奇而後天施法而“开”的。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开天眼。我是先天就有,据说我的曾祖父也有阴阳眼,不过他是到了四十三岁时在苗族圣地时机缘巧合下开的天眼。

安茜生前的景象慢慢在我脑海里汇聚,安茜就这样跪在地上哭啊哭啊。哭男友的无情,哭自己的命运,这已经是安茜的第二次失恋了,好象,都是同样的原因让安茜失恋……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安茜来了。另一个安茜总是能够在安茜最虚弱的时候来陪她。安茜已经哭得天昏地暗,神意不清了。另一个安茜狠狠地剌激她:安茜,你胖,虽然你的五官并不丑,可是男生最后还是要抛弃你,你无论用了多少种减肥方法,在你身上都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另一个安茜的话起了作用,安茜开始有点崩溃了。安茜哭着跑进父母的房间。对对对,安茜你终于想通了,另一个安茜说道,来吧,让我来帮你,我知道你爸爸买回来的那把刀放在哪里呢,那把刀的用途本来是用来切鱼生寿司的,锋利得很哪,切鱼生时就象切空气一样,有次把妈妈的手指切了一个深深的口,就这么轻轻一刀竟然差点深入到骨头了,所以爸爸才把它收起来的!

来吧!让我来帮你哦安茜。另一个安茜把卧室里的一个抽屉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先拿出一瓶含有大黄麻素的止咳水,让安茜全部喝下去。药水瓶子上写着:有轻微毒性,请勿过量饮用,才不要信它呢。那些胆小的所谓医药专家们,就爱这样唬弄人。安茜真听另一个安茜的话,一抬头咕咕咕地全喝了下去。安茜的双眼因为哭了很长时间,已经肿起老大一圈了,但是现在却散出奇异的光芒,另一个安茜的双眼也散出奇异的光芒,她知道那是兴奋的光芒,是的,另一个安茜太兴奋了,她在桌子上的一张白纸上写下:“安茜就快变成美女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然后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了那把刀,嗯,安茜,我们现在开始吧。安茜突然犹豫了一下,这小小的一下马上被另一个安茜捕抓到了,另一个安茜狠狠地用手挤了挤她的大腿,嘿,安茜你看到了吧。这是橙皮皮肤啊!都是因为讨厌的脂肪堆积而成的,果然安茜的脸上立即流露出异常厌恶的神色,另一个安茜疯狂地举起刀,先从小腿开始!把小腿讨厌的脂肪削去,双腿就苗条了,然后就会是大腿,肚皮!另一个安茜一刀轧进了小腿,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看见血,另一个安茜和安茜的神经更加亢奋了,汗滴从安茜头上脸上流了下来,她们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布满了血丝,另一个安茜更象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尸虫。她看着那些讨厌的黄黄的脂肪,讨厌讨厌讨厌!是了,安茜你痛吗?我也觉到痛了,把它们吃下去!安茜一把抓住放在抽屉上面的两瓶乙醚,再抓来一瓶止咳水,和着止痛药全吞了下肚。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什么,另一个安茜和安茜兴奋到大脑简直一片空白,汗水太多了,迷糊了双眼了,安茜用粘满鲜血的手去擦,很快头上脸上和身上都粘满了血。安茜抬起头来望了望桌子上摆着的镜子,里面有个人影浑身是血地用刀子一刀刀地剌着自己的小腿,出如狮子般颠狂的低吼声!

我的冷汗不停从后背上渗下来。天哪!安茜是一名精神分裂患者,他居然想象着自己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自卑懦弱的安茜,另一个则是残酷嗜血的魔鬼!难怪安茜的死状恐怖,原来是他大脑里分裂出来的一个人将自己谋杀!

冷汗不停从我头上吧嗒吧嗒滴落下来。我摘下手套,伸手擦脸上的汗,借着验尸房里明亮的灯光,我看见我手上的汗液竟然是那种绿油油的液体,黏黏的。凑近鼻子上居然有一股血腥味。“这是什么?”我诧异地抬起头向天花板上望去。

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满了绿油油的液体,那些液体不停滴落在地上,滴落在我头上。绿油油的液体就像妖怪的舌头一样,渐渐缠上我的脚踝,我的膝盖,我的胸膛。我看见身边的安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她满脸狰狞的笑,因为她身上的肉被大块大块削下来,留下大量的伤口,那些伤口里不停溢出绿色的粘稠液体,安茜伸出白骨森森的左手,抓住我的衣襟。我想逃开,可是脚上像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动。我想叫喊,可是喉咙像被人生生扼住一般,没有丝毫声音。我眼看着安茜的左手不停上移,慢慢靠近我的脖子时,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曾孙,你阴阳眼没关上呢?”猛地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才突然想起,是啊,我阴阳眼没关,所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安茜是冤死的,想找替死鬼,我没关阴阳眼正中她下怀!我匆忙用右手猛地一拍额头,阴阳眼关上了,眼前那些恐怖的景象全部消失了。

我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曾祖父,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救我,我差点就去地府陪您喝茶去了!”

“曾孙,别埋怨曾祖父了,曾祖父差你查的尸瓮有线索了么?”曾祖父拿着水烟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当年您老死于尸瓮,不是南洋尸瓮,是南蛮尸瓮。可是我在百度上怎么也查不到南蛮尸瓮!”我一边喘气,一边回答。

“百度是什么?”曾祖父磕了磕水烟斗上的烟灰问道。

“百度就是网上搜索引擎!总之您老不会懂的!要不您还是把当年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看看有什么线索!”

“全部说出来,那怕是一年也说不完了,从哪里说起呢?从你青姨说起,还是从你曾祖父做仵作说起呢?”曾祖父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起水烟来。

“就从您做仵作说起,我倒要看看是您这个仵作厉害,还是我这个法医厉害!”

我的曾祖父是晚清沧州知府衙门仵作,仵作是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由于检查尸体是件很辛苦的事,而且古代的封建思想严重,因此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由贱民或奴隶检查尸体并向官员报告情况,也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法医。清末改称检验吏,北洋政府时期仍有沿用。旧时官署中检验死伤的吏役,称为“仵作”。

曾祖父年轻时本是一名乡试秀才,是典型的中国儒教影响下的书呆子,奈何曾祖父一直到四十岁也没在朝廷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中考取功名。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每次科举名落孙山的曾祖父渐渐对生活失去信心。

曾祖父在四十一岁的时候大病一场,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没有光彩。往日那丰润的双颊瘦下去了,一双有神的眼睛显得更大了,脸上泛着菜青色。曾祖父一双悲凉的眼睛每天都无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是灰白色的。上面有一幅仕女图,是曾祖父年届及冠时在城南一座破庙里临摹一幅古画画出的。

曾祖父当时觉得灵感聚集,临摹出的画,色彩均匀,用笔粗细、疾徐、顿挫、转折、方圆等变化恰到好处,人物的质感鲜明。起笔和止笔用力适当,力腕宜挺,中间气不断,住笔不轻挑。有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境界!

唯一的瑕疵就是不知道那宣纸上为何会有一滴深红,那滴深红有米粒大小,滴在仕女的眼角!有点像垂泪的摸样!赵方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一双蜡球似的呆滞的眼睛望着仕女图,他每日里躺在病床上望着仕女图,不时对仕女图说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时间久了,他再看着仕女图的时候就觉得图上的女子活了,觉得女子每日里都耐心聆听他的疾苦或者抱负,活生生的,仿佛要从画中飘下来一般!

大概一个月后,曾祖父的病莫名其妙好了,他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眼睛也不再浑浊无光,身子渐渐健朗起来!他每日里眯着眼睛坐在院子里,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大病初愈的人对生命都有一种感激,曾祖父不再对生命失去信心,这场大病彻底地改变了他,他觉得科举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他想谋份差事养活自己,然后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曾祖父想过经商,或者做手艺活,可是经商需要资本,自己只是一名一贫如洗的酸秀才,做手艺活吧,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给人做学徒,和十三,十四岁的孩子抢饭碗。这对一名穷酸秀才来说有些接受不了!

事情生转机是因为一个神秘的老者,也就是曾祖父的师傅,是这位神秘的老者教授曾祖父验尸,教授曾祖父画鬼装,教授曾祖父破案。曾祖父为衙门破了不少谜案,渐渐成为沧州妇孺皆知的赵检验。

老者姓方,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姓名,所有人都唤他方叔。方叔是苗族人。苗姓是“子父连名制”。或“子祖连名制”。黔东南支的苗姓是“子父连名”。例如某人的苗名叫做夏,其父苗名叫久,那么这个人的苗族姓名就是夏久。川黔滇支和湘西支的苗姓是“子祖连名”或“子父祖”连名。例如某人的苗名叫都,他的社父苗名叫拉,那么这个人的苗族姓名就是都拉。曾祖父做了方叔徒弟后改名赵方。族谱上也沿用了这个姓名,以致后人不知曾祖父真名。

方叔很详细教授了赵方验尸仵作和鬼师仵作的技巧。验尸仵作是中国古代官府专门检验尸体的人。宋代已有之,清代时改称检验吏。清代《六部成语註解·刑部》:“仵作,验尸之男役也。”

赵方虽然在衙门任职,破了不少冤案奇案,但是赵方社会地位还是不高,每月只有靠衙门那点微薄的俸禄养活自己!穷困潦倒的现状依然没有改变!

验尸仵作以验伤为主,以大宋名臣宋慈为祖师爷,而鬼师仵作则以通灵问鬼为主,以苗族祖先蚩尤为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