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整天跟在小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喜儿正在绣牡丹,这也是董姑姑交代的功课之一,那日她才绣一半就病了,好在现在有喜儿帮忙接着绣,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欧阳芸揉揉眼睛,仍然处于震惊之中的她半信半疑地开口:“喜、喜儿?真是你吗?”

第四天,欧阳芸是咬牙硬撑过来的。

“可是小姐…”喜儿有些犹豫,虽说来者是身分尊贵的凤阳王殿下,但毕竟未经通传,两人单独相处的事若传出去,恐怕有损自家小姐清誉,更何况小姐还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自然得避嫌。

“小姐您上哪去啊?”喜儿见状,连忙跟上去,一双拿扇的手仍非常尽责地搧呀搧。

早先逃婚把欧阳府上下一干人等吓得不轻,加上苏醒后性情大变,较之从前的懦弱优柔寡断,喜儿都说她变得开朗又勇敢果决,却也说这样的转变教凉氏很是担心,是以每次过来看她时总是一脸忧思。喜儿说的这些,欧阳芸自然都明白,但她却是什么都不能说,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手里执着酒杯,走路歪斜的兵部尚书凑上前来说道:“看来凤王爷尚不知摄政王早已定下侧妃人选。”

凤无极皱眉“何以你认为我是刺客?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光明磊落的刺客吗?”开口刺客,闭口刺客,他可不记得他有这么介绍过自己。

太医离开的时候,正巧和有急事上报的燕青错身,瞥见燕青手里那一迭厚厚折子,便一脸忧心忡忡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地走了出去。

“奴婢是蔺王爷身旁的侍婢。”

“听说这事便是老爷起的头。”

“刚才你对本爷无礼的事便算了,下不为例。一会儿你出去大喊有刺客,成功替我引开门前的皇族侍卫后,这才算是真正帮了我。”语气甚是理所当然,好像他说的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在欧阳芸听来,这可是会害她丢小命的危险任务啊。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来这欧阳一门也算是显贵中的显贵了,欧阳贤要攀的这门亲事无疑是皇亲了。

“…”左右使者两人皆不语,一脸心虚状。

“那么,上回有名女子端着一样的点心站在太和殿外,敢情那就是欧阳芸了是么?”

那女子就是欧阳芸?凤冬青垂下眼,平日里总是蓄着顽劣精光的双眸此刻添上了几许诡异。

“回陛下,奴婢没亲眼见到,不敢肯定,但十之八九应是欧阳姑娘没有错。”巧莲看他抿着唇不发一言,当下以为他已问完话,就福了福身向他告退“陛下,奴婢先告退了。”

“等一等。”凤冬青突然开口唤。

“陛下还有何吩咐?”

“派人传话给那个欧阳芸,就说本帝要在永乐宫召见她,让她过来面圣。”

“敢问陛下,可是现在么?”

凤冬青语气转为不耐“便是现在,快去!”

巧莲应了声是便退下。

“姐姐,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突然接到召见通知的欧阳芸一头雾水地问。

从缀锦阁到永乐宫这段路程,巧莲皆不发一语,欧阳芸沿路走来实在纳闷得紧。早就听闻少帝凤冬青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那日在太和殿短暂交谈便知其人与传闻相去不远,这种麻烦人物欧阳芸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但愿那正值青春叛逆的少年召见她只是一时兴起。

“这奴婢不知。”巧莲摇头推说不知。

“前面就是永乐宫,有劳姑娘在此处稍候,奴婢先去通传一声。”

“不必通传了。”正自外头归来的凤冬青与欧阳芸错身而过,步伐一顿,头也不回地朝她勾勾手指,道:“你,跟本帝进来。”

这个叛逆少年!欧阳芸眯起美眸,算准那颗骄傲的脑袋不会回头,便狠狠瞪了他几眼。

入殿后,欧阳芸正式向他拜见施礼。

“臣女欧阳芸见过陛下。”

“欧阳芸,本帝很早就耳闻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曾在皇灵寺落水,结果大难不死,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你父亲欧阳公将你许配给皇叔对么?”

“陛下对欧阳芸还真是…关心哪。”她原先想说他很八卦的。

这些上流社会的显贵们都没其它八卦可说了么,连半年前的事都拿出来说。

“听说你醒来后便失忆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次确认的口吻。

“不记得了。”

面对如凤冬青这般刁钻的人物,便是对方问一句,她再答一句,方为明哲保身之道。

然而,凤冬青却好像看穿她内心盘算,毫不客气地对她颐指气使:“本帝渴了,倒茶。”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会错意,以为是在唤自己,早了一步上前伺候。

凤冬青见状,神色丕变,怒道:“谁让你动手的?!”

“陛下不是让奴才给您倒茶么?”小太监一头雾水。

“不是让你倒,是让她倒,下去!”凤冬青怒斥。

“是、是,奴才知错,奴才告退。”小太监吓白了脸,磕头又告罪。

真是…喜怒无常又骄纵蛮横,果然是青春叛逆期啊。欧阳芸默默叹口气,不等凤冬青开口指使,便识相地上前倒茶。

“陛下,请用茶。”欧阳芸恭敬地递上茶。

凤冬青突然抓住她的手,问:“欧阳芸,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落水的?”

欧阳芸面不改色挣开他扣在自己腕上的手,回答道:“臣女不知。”

她本想问一句再答一句,兴许话题就此打住,怎知见他一双闪烁叛逆光彩的眸子还一直盯着她看,俨然一副要她接着继续说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再作补充:“事后听家父提起,好像是不小心失足跌落池塘。”

“失足?”凤冬青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可知皇灵寺里里外外也就这么一个池塘,池塘周遭有石砌护栏过腰,寻常人要攀过护栏还得费点劲,你一个弱女子要跌下去又岂是件容易的事,不觉得有蹊跷么?”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古怪,她没有任何皇灵寺的记忆,也从未想过再回去事故现场看看。若他所言属实,那她好端端地要跌下去的机率很低,因此不排除是人为因素造成。但,会是谁害她落水呢?如真是人为造成的意外,那么事后怎会不曾听人提起?欧阳家又岂会不追究责任?最后仅仅以不慎失足落水作为总结?正当思绪百转千回,脑海中忽又窜起白发老人告诫之语,当下立刻打消追根究柢的念头。

“兴许真的只是意外,陛下莫要多虑了。”

管他什么蹊跷不蹊跷,既然大家都说她是失足,那她就当是失足好了,太复杂的事轮不到她来想,也由不得她去想。那名老人说了要她闲事莫听莫理莫管,眼下她便什么也不想,她只想安安分分做她的欧阳芸,安安分分的与那人厮守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