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耳畔的胸腔里感觉到低沉的震动,赵霁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胸腔的共鸣声,在耳边炸开了。她仰起头,贪婪的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褪去先前的冷漠疏离,此刻的他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那双宛如黑洞的眼里似乎也不同寻常的,涌着跟她心中同样的柔情。

可是玉河却似乎并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她捏起她颓然的下颌,那张从小就让她嫉妒到发狂的脸,此刻看上去依然清秀美丽。八年前,她青春正盛,明明比她生得更加娇艳,美丽,却依然无法得到赵霁的青睐,他和父王眼中,都只有这个任性骄纵的小妹,偏偏父王还叮嘱她,妹妹还小,一切要让着她。

她想用力撞开窗户,又怕动静太大,引起外面守卫的警觉,只能耐心的一点点往外推。夕阳的余晖从越来越大的窗缝里透了出来,她迫切需要逃出去,感受一下尘世的阳光。

沈珍儿清醒过来时,只觉得四处一片漆黑,轻动了下,才发现手脚竟被人给捆住了。嘴上紧紧的贴着封条,边上还躺着个昏迷的女人,显然是高家娘子。

只是她口中的夫君,高家,究竟是何许人也?

长生微愣,想起先前王爷的嘱咐,安抚道,“沈管事,此事王爷已经知晓心中有数,你不必徒增烦扰,长生自会想办法解救那女子。”

长生从院外回来禀报,“王爷,少将军飞鸽传书。”

他淡淡的“恩”了一句,正要转入后院小憩,就听王福正殷勤的给沈珍儿安排婢女,眉心一蹙,不由得冷哼道,“王福,你这差事办的是越发了得了。”

一行人离开帐中,沈珍儿犹自跪在地上,她低着头,心中懊恼,“王爷,奴婢……”

傍晚,暑气渐散,营地里难得的平静。沈珍儿照例又给赵允做了鱼羹,正要让兵士端上去,却见马田忽然掀帘进来,他被未散的油烟呛得拼命咳嗽,掩着口鼻,嚷道,“没眼力劲的,还不去给我拿点水来!”

一见是赵允驾临,将士们纷纷跪拜,“参加太子殿下。”

太子此番把自己笼络到麾下,无疑是看准了王爷对自己的信任。能从王府带出来的厨子,必定有过人之处,以太子的手段,如若自己不乖乖就范,只怕随意寻个由头,自己就会成为那枉死在柔邑刀下的冤魂。

“哦?”赵允冷冷道,“谁说只有三弟才礼贤下士,本王素来广纳天下英才,你虽无济世之才,但有一门做菜的好手艺,深得本王之心,不如…”赵允看了眼马田,他立刻拿出一个显然早已备好的木匣,掀开盖子,一排码放整齐的金子,看上去异常刺眼。

马田应道,“殿下,依卑职拙见,这三皇子既然偷盗了兵防图,怎可能放弃此次在皇上面前露脸,重夺兵权的大好机会?王少将军是皇后的亲侄儿,又跟三皇子是表亲,此次必定是三皇子跟王少将军一唱一和,欲盖弥彰。”

这场大战,青平以不足两万人马大胜柔邑五万兵马,被载入青平史册,数十年来被世人津津乐道。世人盛赞王慕少年英雄不失乃父风范,直到若干以后,才有人在正史里脚注,此战,实乃时任五珠亲王的赵霁一手策划。

赵霁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道,“莫非你想拱手把章州相让?”

“什么!你说珍儿姑娘还在营地之中!”先前表哥说要送她回去,他也是知道的,原以为人已经在回白城的路上,怎料竟然还在营中,他心中一急,连忙翻身下马。就见眼前身形一闪,原本立在马上的赵霁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歧脸色稍霁,但依然不响。对于这个被他贬去白城的嫡子,很多时候他不愿做太多深想。他曾是他最欣赏的儿子,如今虽自甘堕落,但当年他声嘶力竭责问他的那句话至今依然言犹在耳,“父皇,当年姑母之事,莫非您心中没有一丝后悔?”

长生梗着脖子,“去找王爷和珍儿姑娘。”

第1章回营

“王爷……”她咬了下厨,把心一横。她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拔箭之前要把匕首消毒,伤口才不会感染,连忙从怀中掏出火折,转身在洞口捡了几根树枝,就着茅草,点燃一搭柴火。山洞原本就闷热,烈火灼人,待她把刀身烧热,额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没回头,声音从风里传来,“它跟我的命一样重要!”

他立在马上,紧绷着下骸,整个人在月色下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王慕遥遥的看着他消失在树林,一骑绝尘,那气势跟端坐在瑞王府中,庄重自持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他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眼中忽的一亮。

长生换好衣服回来,就见她蹲在地上,神色慌乱,急问道,“沈管事,你怎么了?”

“柔邑骑兵两万余人左右,似在向青平柔邑交界处的九原坡集结。”

当时王爷坐在马车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道,“天威不可测,但张晓谋逆原就是被迫,本王必会想尽办法替他周旋,保他性命。”

她说完又轻咳了一下,王慕心疼道,“可你这身上还有伤呢。”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素来体贴下属,见你奋不顾身替他挡剑,又不愿喝药,这才找我问了这个方法。”军医边说边把药碗递了过去,“快,赶紧喝了吧。”军医笑吟吟的出去,想着终于把这烫手山芋给甩了出去,心下轻松不少。

见他握着汤勺的手又要盛起一勺,攥了下被角,忍不住出言恳求,“王爷,奴婢真的不想喝……”那双眸子不知道是药太苦还是因为委屈,看起来湿漉漉的,莹莹间似乎带了点泪意,看得赵霁心中一软。

赵霁眉心微动,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薄唇翕动了下,到嘴边的数落终究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