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教训的是,臣弟不比皇兄身兼重任,只想纵情山水,逍遥度日便可。”

一想到拿下青平指日可待,哈直心中升起一股快意,他掀帘出去,翻身上马,面上带着喜色,扬声道,“众将士听命!青平鼠辈,已弃城而逃,尔等速随我入主章州,共襄盛举。”

赵霁看向他的眼中露出赞赏,“此计要想成功,还需出奇制胜。”他顿了下,问道,“你可知这章州东北面两座险峰通往何处?”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有并肩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但至少这一次,在战争残酷的波涛中,她希望能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即便只是呆在毫无存在感的伙房里。

“众卿可有何推荐人选?”

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攥住了,疼痛夹杂着屈辱,让她的眼眶开始发涩,她脚下一滑,人已经栽倒进水里,嘴里浸染着泥泞的味道,她认命闭住眼睛,就听“啊!”的一声闷哼,一只伸在半空中想要攥住她衣襟的手忽然顿住了,下一秒,身边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反应过来,那个柔邑兵已经直直的栽进水里。而他身后,赵霁握着剑,直挺挺的站在那,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狠厉。

他微眯着眼,耳边响起低低的呓语。

一时间杀声震天,赵霁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失血过多让他已经难以判断眼前的情况,只是条件反射似的扬鞭飞奔。再往前,穿过山道,又能到下游的河流,只要趟过那条河,只要趟过那条河……

“既然你们不走,我也要留下来尽一臂之力。”她摩挲了下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翡翠玉珠,心中忽然异常平静。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厨娘,家国大义之于她,其实远不如一餐温饱的饭食,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她眷念的,不过是足下燥热的土地,还有眼前,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情。

王慕道,“怎么回事!”

沈珍儿憋着笑,等他旋身出去,才咯咯直笑起来。大事已成,心下轻松,见这张威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她索性在房间里转了转。张威虽然是个粗人,但房中的书案上却放了一沓宣纸,边上摆着上好的砚台和毛笔,自从之前在王府,王爷罚她练字开始,她对笔墨就有了莫名的好感,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又提笔写起女诫,夫妇之道,参配阴阳,几个字写得早已是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只是收笔时,墨汁不小心滴到桌案上,她手忙脚乱的想找块布擦擦,手肘不小心碰翻了案上叠放的书,“啪”得一声,几本书夹杂着案卷散落在地上。她一一捡起时,忽然在书中,看到了一块绢帛,上面写着奇怪的符号,定睛一看,竟然是柔邑文。

话音刚落,就听营帐里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风娘眼中溢出泪来,“如今被困在这季城之中,沦落为乱臣贼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还有二更哦。

沈珍儿心中郁郁,就见帐帘被人忽的掀开了。

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的军医着急忙慌的又赶紧跑进来,“小人在。”心中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赵霁冷冷道,

下一秒,一件宽大的外袍已经罩在自己身上,带着未散的体温摩挲着皮肤传来。

“客官,您是从南边来的吧?这可是我们金水镇出名的状元酒,还请慢用。”

沈珍儿大惊,忽然想起那日出发前在花园中,碰见长生从库房里取出一把宝剑,想必已经是淬过毒的。算日子,如果今日王爷和少将军已到章州调兵,只怕不出三日就能到达北地,流寇暴动,赵霁怎会不拔剑自保?

想起从明湖回来时,惠芳斋门口的宫灯在风中摇曳,赵霁外出,而这藏在内宅中的女人,是否也只能日日点亮又灭掉这宫灯,遥遥期盼男人的归来。那日刘美人在他怀中娇媚浅笑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想起先前从火场中出来,他那焦急,又失望的眼神,如若有一天,真能得他青睐,自己于他,会否也至多只能像那刘美人一样,养在深宅之中,闲暇时观赏的金丝雀,却难以与他并肩,共登大雅之堂。

赵霁看了下宣纸上的几行字,待字迹干了,轻卷了起来。

少年将军?思绪一下变得有些悠远,年少时沈珍儿也曾在酒楼听过赵霁当年在战场上的光辉事迹,只是时隔经年,加上他如今再未上过战场,实在让人难以将那个赫赫威名的大将跟如今被贬在白城的他联想到一起。

长生旋身取下信鸽上的短笺,呈给赵霁。

“我见到她时,她正翻墙从后院出来,穿着绿色罗裙,看上去清新素雅,”王慕笑道,“总之,是个美人儿。”

“沈家妹妹,你生得真好看。”

“哦?”他往后靠了靠,“既是如此,那青平兵防图看来是没有找到?”

沈珍儿只觉得肉痛至极,面上却不敢露出愁苦,“多谢王爷开恩。”小心翼翼的揉了下酸痛的膝盖,嗫嚅道,“奴婢还要为王爷准备晚膳,不知可否起身?”

“曼罗,快上马。”

她把食盒轻轻往桌上放了放,一双眼睛盯着通往内间的门帘,又喊了句,“飞云酒楼送吃食来了。”房中依然无人应答。沈珍儿蹑手蹑脚的朝内间走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唔唔”声,心下一惊,急忙掀帘进去,房内无人,只有床上挂着厚重的帷帐,显然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走过去,撩开那帘子,就见床上躺了个姑娘,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还塞了块布,一见沈珍儿,杏眼里立刻溢出泪来。

沈珍儿愣了愣,王爷想让自己试菜吩咐兰心用小碟夹些出来便好,为何要加多一套碗筷?嘴上却不敢质问,只好战战兢兢道,“王爷,奴婢只是伙房的小小厨娘,跟王爷乃有云泥之别,同席用膳只怕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