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冰箱渐渐变得拥挤,各种各样新鲜水灵的蔬菜、水果被谢昭棣分门别类地码得整整齐齐,就连冰箱门都能干净得当镜子使。

老程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都六十多岁了,我俩又不是王八能活一千年,早晚都有离开的那天;嘉康和嘉璐都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俩自然也陪不了你一辈子;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温室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人心有多险恶,我们怎么能放心留这样天真的你独自应对复杂的生活?让你去留学,是想让你真正地独立,真正地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你的人生始终都要自己一个人去走的?……

“……谢谢老师。”

她害怕自己将来再也遇不到像程嘉贝这么温柔的人。

程嘉璐警惕地提起一把挂在架子上的长柄雨伞,接着取出手机把110三个数字输到屏幕上,屏紧呼吸的同时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此,她只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动作猥琐又诡异,比小偷还像小偷。

那她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这他妈也太尴尬了。

“昭昭,你等我一下。”说着,他起身走向前台。

为了不影响拍摄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刻程嘉贝的名字正沉默地在手机屏上闪烁。

“虽然听起来有一丢丢肉麻……”谢昭棣如实评价道,“但好像还挺好听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凭什么?

林之远发挥失常,与B市无缘。

《我有了男朋友以后要做的事》里详细地列了五十条list,比如——

那天,谢昭棣对父亲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厨房。

“是,我爸妈之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两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有一天去地里干活的时候,隐约听见玉米地里好像有孩子在哭,他们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被包在被子里的小婴儿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上颚裂开好大一个口子,像兔子的嘴巴一样。我爸妈觉得这也许就是缘分,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想着想着这个孩子突然就出现了,于是他们决定收养他。”

“等会儿,先别进去。”谢昭棣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语气局促道,“你快跟我说说我一会儿进去需要注意些什么,我现在好紧张啊。”

要是让岳冰那个孙子知道了,定要恨铁不成钢地喟叹道——

“你少来。”杨娉婷笑得阴险,打趣道,“程嘉贝的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你还说不是?!”

“我是谁?”女人冷笑道,“让你背后那个小骚货告诉你呗。”

墙墙,我想投个稿

这是她的初吻,亦是他的,两个不会接吻的人在心猿意马地互相试探,程嘉贝早已心跳如鼓失去思考的能力;谢昭棣也紧张得要死,于是转移目标玩儿起程嘉贝的耳朵,心里羞红了脸。

“不是。”程嘉贝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道,“好朋友是可以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悦也好,悲伤也罢,都是值得去纪念的。”

“怎么了乐乐。”放下果盘,程嘉贝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语气关切地问乐乐,“你眼睛没事吧?”

“一点也不特别。”谢昭棣失望地摇摇头,叹气道,“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

很多人问他,谢昭棣那么冷漠的人,你是怎么成为她的朋友的呢?

“随乐。”林之远也笑,“好久不见。”

“什么电台?”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今夜好眠啊。”

“昭棣,嘉贝,来,吃点葡萄。”她悄悄换了称呼,目的是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

“程嘉贝,童野不是坏人,他是你的舍友。”许是车上那番不知真假的告白稍稍柔软了她的心,平日里谢昭棣是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我马上就要回宿舍了,女生宿舍是禁止男生出入的,所以你没法和我待在一起,明白吗?”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拿奖学金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呀。”程嘉贝忧心忡忡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校园跑腿儿谢昭棣:嗯,蛮多的。

1615周晓杭:是的,谢昭棣同学的个人荣誉也是我们班的集体荣誉。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啊……”程嘉贝没想到她这么聪慧,更没想到自己的演技竟然这么烂。

程嘉贝总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看见谢昭棣,她不是在菜鸟驿站帮忙扫码取件,就是在超市门口促销酸奶。她似乎很缺钱,不然应该不会刚开学就同时兼职多份工作,跟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张泉丹,就是舍友口中的“张全蛋”。

“你小点声噻。”谢昭棣轻轻捂住话筒,“又有撒子事。”

我真的起不来鸭:是谢昭棣,军训叠被子的那个女生,昨晚好像也是跟程嘉贝坐一起的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程嘉贝双手抱胸,嫌弃地摇摇头,“我还是玩儿游戏去吧。”

……这很难理解吗。

“……”她也跟着红了脸,“那……”

都为爱鼓掌多少回了至于这么害羞吗?!

“我……”

“嘉贝哥哥……”只见她面色绯红地冲他说道,“要好好吃饭认真上课哦加油我要准备下班咯拜拜。”

“……”终究是错付了。

你以为我会帮你打飞机吗?

呵,少年,你的名字叫天真。

这不是程嘉贝第一次出国,早在初中毕业姐姐就带他去欧洲旅行过,然而这次跟以往不同,老程花钱送他出来不是闹着玩儿的,而是需要踏踏实实在这儿认真学习的。

要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他的压力不在于高昂的学费,也不在于非得混出个样子给家里看,而是在于对自己能力的认知上。

老程说得对,自己从小到大被家里保护得太好,遇到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善良真诚的,他从来没有被生活刁难过,程嘉贝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单枪匹马闯过即将到来的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关卡。

也许能,也许不能。

语言对他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然而潮湿的气候、油腻的食物、疏离的人际关系……这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反倒成为困扰他的难题。

他开始想念家乡干燥的夏天、想念妈妈包的饺子、想念热情的大爷大妈,以及那个清冷漂亮的可爱姑娘。

程嘉贝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恰恰这种矫情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它在深夜反复发作,直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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