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瞧出殷红豆敷衍的态度,冷声道:“你可知何为檀郎谢女?说话可过了脑子?”

这意思就是,手镯大家都有,你也别推辞。

殷红豆站在廊下偷听,廖妈妈同傅慎时道:“……小娘子是为母亲守孝才耽搁了年纪,老奴觉得这倒不是大事。大两岁的姑娘会疼人,与六爷正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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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但是不早些做饭,傅慎时这么抽打下去,手岂不是要废了。到时候时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廖妈妈弄不好会让她贴身照顾,殷红豆才不愿天天待在傅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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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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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不迭地摇头,殷红豆道:“没有没有,六爷秋月寒江、冰清玉洁、白玉无瑕、清介有守,怎会跟奴婢沆瀣一气?那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六爷云中白鹤,不屑于与这等腌臜之人计较。六爷是君子,奴婢是真小人!”

流云公子满面通红,想结识他的人多了,这又关他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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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慎时淡声道:“不必了,我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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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推着傅慎时回了书房,廖妈妈揪了揪殷红豆的脸蛋,笑逐颜开道:“真是没看错你这丫头,小嘴儿真会说,倒是把六爷给唬过去了。”

廖妈妈迟疑了一下,道:“六爷说红豆么?她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那儿,并未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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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轮椅上的扶手陡然收紧,傅慎时面色灰冷,顿了一会儿才道:“哦。”便不再做理会。

廖妈妈语塞,过了一会子才硬着头皮道:“……说了。”

廖妈妈说:“翠微洗衣服去了,我把对牌给你,你自去厨房那边拿菜吧。”

进了东梢间,殷红豆便等在门口。梢间也很大,进门的右手边,隔着一架黑漆款彩百鸟朝凤八扇围屏,将起居处与外界隔开。

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殷红豆盯着锐利的剪刀,手脚冰凉,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事情,她虽然上辈子没做什么好事,但是也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偏偏她要做个短命鬼?

殷红豆本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态,想提着篮子走,正好又听到山下有人路过,于是进退两难,只好缩回大石头后面躲一躲。

殷红豆冷笑道:“在庄子上的时候,二爷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二爷若不怕,只管试试六爷和二老爷会不会放过你!”

两人对视了一阵,傅二还是不肯松手,但放软了语气哄道:“爷喜欢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过几日我就去解决紫晴那边的事儿,先让我亲一个。”

说着他的脸就低了下来,想亲下去。

殷红豆歪着脑袋,冲傅二身后大喊一声:“六爷,您来了!”

傅二脑袋一滞,并不信殷红豆的鬼话,他阴测测地笑道:“想跟我玩把戏……”

“放开她。”傅慎时在傅二身后两丈远的距离处,声音低沉阴冷如鬼魅,猛然灌进人的耳朵里,似要将人冻住。

傅二心下一沉,头皮微微发紧,终于松开了殷红豆,他扯了扯肩上歪掉的羽缎,镇定地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看向傅慎时。

殷红豆立刻小跑过去,躲在傅慎时身后,低声吸了吸鼻子。

秋风冽冽,从领口袖口灌入衣服,刮在皮肤上,冷得人骨头发疼。

殷红豆的眼睛忽然红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有包,竟然觉得傅六刚才的声音好温柔,她甚至在想,与其让傅二抱,真不如让傅慎时掐死她得了。

傅慎时好歹让她死的比较有尊严。

不是她懦弱,在人人平等的社会遇到不公,她还能通过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死的都是她。

傅二大步走向傅慎时,正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听得傅六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傅二驻足看他,背着手道:“老六,不过一个丫鬟……”

“她是我的人。”傅慎时抬眼,目光森冷地看着看过去,打断了傅二的话。

傅慎时少有用这种眼神直视一个人,傅二想起傅六出格的种种行为,心里略有些发怵,也不想跟一个疯子计较,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二哥对不住你。”

甬道上寒风凛冽,傅二走了,傅慎时捏起了拳头,吩咐道:“走吧。”

主仆三人一道回了重霄院。

到重霄院的时候,殷红豆双腿已经发软,她径直跟着傅慎时往亮着烛火的书房里去,身上登时暖和了许多,似活过来一般,眼珠子动了动,她眨眼看向傅慎时,弯腰行礼,细声道:“六爷。”

傅慎时已经脱掉了披风,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暖色的烛光下,他精致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双手搁在书桌上,不冷不淡道:“怎么先走了?”

时砚推着傅慎时在园子里方便之后,便在园子门口等着,等了半天不见人,才一道回来,半路上撞见了殷红豆和傅二。

殷红豆抿着唇,摊开手,硌得通红的掌心躺着几颗秦氏赏赐的银锞子,低声道:“夫人赏了几个银锞子,奴婢拿了就走了,不过没找见六爷,以为六爷先走了,就自己回来了。”

傅慎时不再多说,指了指桌上,道:“今儿中秋,院子里都打赏了东西,你下午回的晚,还没赏你,自己挑吧。”

殷红豆走上前去一看,桌上齐齐整整地摆着一只毛笔、一个鼓鼓的荷包,还有一只一点油鎏金簪子。

金子还是令人心动的,殷红豆捡起金簪,眨着眼问道:“是纯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