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安跟项少龙再一次坐回车上,安安才靠着椅背眯起了眼睛。项少龙看见了,降低了车速,让安安可以睡得更安稳一些。车开进了大院,刚刚停下,安安就醒了过来。屋里听到汽车声音的张慧已经迎了出来。见安安下车,张慧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安安,然后心疼地说:“怎么憔悴成这样,快进屋歇会儿。”说完,也不管项少龙了,直接拉着安安进了屋。安安心里很是感动,连忙劝道:“阿姨,我没事儿,就是没睡好。下午补个眠就行了。”

安安笑着说:“我发现大娘的腰部有伤。这种暗伤,疼起来会要命的。另一张药方是一种膏药的制法。里面的药材都不算贵,也容易买得到。您回去找人制好了膏药,每次将膏药涂抹在白纱布上,然后敷在她的腰部。这样可以慢慢的调理她的腰伤。”

安安咽下嘴里的馒头,抬头看着她道:“火车上好像没有卖肉饼的吧?我倒是看见他们有卖烙大饼和饼干的,你们要买吗?”

俞丽丽笑着摇摇头说:“我们班的姐妹们可没有那种用文化水平衡量人的人。既然他们人品有保证,我就回去跟姐妹们提一提。无论结果好坏,我都明天给你回话。”

陈安勇有些头疼地喊道:“别都分了啊?我还得给其他几个班的班长分点儿呢。”李铁柱剥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说:“你小子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大包里应该还有糖吧?要不哥几个再帮你分担分担?”陈安勇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哎哟,我的哥哥们呐,是兄弟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糖你们尽管吃。”

“要每天想我,有空就给我写信。”项少龙开始提要求。

项爱国干脆地说:“反正年底我们就又见面了。到时候可是要办婚宴了。安安啊,我们就先回去了。爷爷等着你进我们家门儿。”

项家的其他人也面露赞赏。何春燕说:“虽然不买这些东西。但工业票和钱我就放在聘礼里给你。这回安安可不能推辞了。我们两家结亲,再怎么俭省也不能委屈了你啊!”

项少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抠抠后脑勺:“这不是想早点见你嘛。今天早上四点多就从招待所开车过来了。”

“安安,你在部队这么喜欢训人啊?”陈爷爷开口了,“都是战友,你悠着点儿。”

“那有什么?”最近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团长也很闲。在高明眼里,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八卦重要。

安安再后是什么样的大胆的表白没有见过。可却被这一朴实的信件弄的有些面红耳赤。安安暗骂自己没出息。又将包裹打开,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小点心。安安心想,这项少龙若放在后世,肯定是一个撩妹高手。

江卫国和张青两人连忙过来,看见小战士的伤口,两人还是心中一惊。两人才刚从军医大毕业,根本没碰到过枪伤。应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给人类治疗伤口。安安真没想到两人心理素质这么弱。看到小战士的伤直接开始手哆嗦。安安心里火气,两脚将两人踹开,对刘翠花说:“刘翠花,你来治!你们两个给我睁大眼睛看着。”

张青有些委屈地说:“所长,我们实在是没劲了。你饶了我们吧。你也说了,体能不是一天就能提高的。”

陈奶奶接过信看了一遍,叹了口气说:“没看勇子说了吗,安安是参加上次的地震救援表现优异才被表彰的。震区那是什么地方啊。安安不过是个女孩子,却能跟其他男兵们一起受奖,这里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想而知。更何况那地方面对死亡是常有的事。作为一个医生,见了这些,心里哪里好受啊!她不写信告诉我们,一来是觉得这是她该做的,而且提起来心里难受。这二来也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说来还是从小教养安安的陈奶奶了解她。

在安安看来,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结果九月初,一件举国悲痛的大事发生了。九月九日,伟大的领袖席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听见这个声音,项少龙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安安则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想:唉呀妈呀,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这说话的声音,一句话的尾音都能拐几道弯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忒作了。

一句话说出口,项家人都笑了。安安更加的窘迫了。项爱国笑着说:“好小子,总算长大了,知道疼媳妇儿了。”

安安点点头:“每到十月中旬,我所在的边防团就会进入战事频发的时期。现在我们团就只有我一个军医。所以我想要早点赶回去。”

安安在桂香兰和张秀枝的帮助下,四肢总算是恢复知觉了。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在帐篷里走了一圈。路过项少龙的时候,听见他惊恐的声音:“安安,你背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安安到了那里,就见一名满身灰土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胸口已经很难看出起伏。安安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手指。安安连忙把脉,脉搏跳动越来越弱。

来支援安安的是这次参加医疗培训,与安安同一个小组的两名名女军医——桂香兰和石大花。两人一人背了个医疗箱,合力抬着一个大的医药箱一路走,一路问的找到了安安这边。

早有附近军队已经赶到了这儿,开始了救援。他们经过火车站,天桥扭成麻花,钢轨全部弯曲,静静地躺在地上。许多从死神手里逃脱的ts市民,纷纷涌向这里,他们在钢轨上架着木板,将这里当成临时的家。

院长叹了口气道:“这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刚刚才得到消息,是ts那边发生了地震。已经确定道路被中断了,现在有军队已经向那里出发了。我们这边现在还只能是集合,等待命令。毕竟我们这儿的军医体能不好,如果是徒步过去,还不知道谁救谁呢。”

安安虽然已经给人做过手术了,甚至还做过切除阑尾,开胸取子弹这样的手术。可在第一次面对用人类遗体做练习时,整个人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即使带着口罩,鼻间还是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在专家讲解的时候,安安的注意力在学习上,还没什么反应。自己练习时,跟安安一组的是只比她大一两岁的两个女兵。两人也不太敢下手,还是安安先在心里默默的为死者致敬默哀了一会儿。拿起手术刀的双手相当的稳,下刀看不出一丝凝滞。那位专家杨敏对安安非常满意。

出了火车站,史强便带着两人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项莹见到安安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挤在后座,说说笑笑的。史强往后看了一眼,便启动了汽车。

安安点点头,轻轻地哼唱:“靠在门前那棵老槐树,皱纹在脸上,岁月起伏……”

“小丫头,竟然打趣起我来了。真该让你们班上的女兵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个的还把你当做榜样看待。就这样的榜样啊?”黄军医笑着说。

另一边的雪窝子又过来了两个人帮忙进行手术。安安进行了初步的消毒,手里拿起了手术刀。安安一直在心理暗示自己:陈安安,你一定行的,肩膀也不疼,一定不疼。

为何他却要用力紧紧抓住

何秀菊在得知自己怀孕后也很高兴。连忙拉着安安的手道谢。等何秀菊歇下了,几人又到了陈爷爷的屋里。安安知道,大家是想知道陈安勇的事。毕竟二哥去了部队,两年了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侯亮点点头:“所以说小陈同志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这说话做事,都赶得上政委了。”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招待所。在安安进屋前,侯亮说:“入伍通知书都已经发出去了,还有十多天就要离开了。剩下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跟几个班长,还有连长都能搞定。你明天就回家去吧。如果真有事,你家离这儿也不远,到时候再叫你回来也行。”

一个姑娘喊道:“她娘就在武装部外面,我去叫她进来。”说完就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而靠山屯的陈家人也知道安安已经到了县城。要不是陈爷爷说安安最近忙着征兵的事,没空见家人,安安的大伯一家以及爸妈都准备上县城来找她了。最后他们还是听了陈爷爷的话,在家里面等待着征兵的结束。只不过心里是如何的心痒难耐,就不一一细说了。

“你是对她们两个班有意见,还是对她们两个人有意见?”安安反问。

这时候,开车接送女兵们的一营三连连长姚启平带着两个男兵和报信的王春花和洪秀秀过来了。双方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说这涉及到政府里的事情,还是把这个地方监视起来,不让他们将孩子卖出去。等他们跟政府那边通了气再来抓人。

安安知道老师说的很对。她狠下心来,我握紧了枪,转身冲向了战场。这次带队的正好是安安的新兵训练教官王胜利。项莹早就跟他打过招呼,所以安安一冲过来,就被王胜利一把拉住,倒在了王胜利旁边的雪堆里。王胜利道:“趴好,你就在这个点射击。”

安安拿着钱道:“这办洗三宴要花不少吧?不如把钱先给他用。等宽裕了再给也行。”

安安上前扶着还在大喘气的李宁:“李阿姨,你慢点。是不是嫂子要生了?”

三班的女兵大惊:“什么,那两人自己不争气,还不允许你们上进啊?可真是坏透了。你们怎么这么笨,不知道跟上级报告啊?”

安安的一席话,让班里的九个姑娘都沉默了。她们最近的确有些浮躁了。训练压力大,学习任务重。这让初入军营,还没有调整过心态来的年轻姑娘们很不适应。安安也知道,她应该更加包容她们。可就像项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一样。战争留给她们适应,学习的时间也不多了。

九月的hlj温度已经开始下降。可是站在操场上的安安她们却脸上挂满了汗水。她们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了。可是倔强的姑娘们都咬牙坚持着。只因为王胜利的一句:连军姿都站不好,就不要想当一个兵。

最后安安和耿幼梅一组,明天开始打扫卫生。熄灯号响起,安安关了灯,躺进了被窝。她久久不能入睡,想了很多。直到后半夜,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