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几天,开始还能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大度模样的叶初静,终于忍耐不住。这个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其实既霸道又小气,独占欲超强的大少爷,心底里已对他的保镖嫉妒得快出血,偏偏又碍于张寒时的面作不得。

亏得他看的人不是自己。林奇暗自庆幸,要不然,就算他原先笔直笔直的,也得在那叫人怀孕的目光中招架不住,彻底弯了。

他尽量让态度谦逊客观,也将叶初静当作一位普通投资人对待。

亏得他看的人不是自己。林奇暗自庆幸,要不然,就算他原先笔直笔直的,也得在那叫人怀孕的目光中招架不住,彻底弯了。

“乐乐乖,去给爸爸拿药。”幸亏柳佳莹就是医生,她一边同张寒时说话,让他保持清醒,一边回头对床边的小家伙温言吩咐。

“刘经理,你去忙吧,让其他人带我们过去就行。”

在社会这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让张寒时迅速摆脱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正因为吃过苦,明白讨生活的不易,他才清楚自己没有恃才傲物拿乔的资格。

见张寒时没什么太大反应,深黑色眼眸满意地眯起,叶初静转头吩咐那位刘经理,让他不必跟着,随后又自然而然去扶张寒时的肩,和颜悦色地低声问:“时时,你饿不饿?”

张寒时对面,西装革履,贵气十足的男人款款情深,眼底柔情似水,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是多么痴心不改。也许他的这番表现能感动许多旁人,却已无法再感动张寒时。

“……”张寒时颈后汗毛倒立,差点破功,他不停告诫自己忍耐,可姓叶的实在得寸进尺,态度旁若无人,记得他过去在人前好像并不这样?张寒时满心困惑,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暂时却又说不上来。

男人的语气极为狂傲张扬,本身亦是存在感惊人,他的气质与叶大少截然相反。叶初静从容沉着,不急不迫,而这男人却是咄咄逼人,充满侵略性,若非要形容,他们一个是暗潮汹涌的深海,一个则是广袤荒原上呼啸的暴风。

邢飞关上房门,随后上前一步,报告道:“我们的人已彻底调查过吴铮亮的底细,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几次通话,都是对方主动联系的他,那笔每个月定期汇入他户头的钱,已确定是从境外银行的某个离岸账户汇出,而开户人,目前我们还在与迪拜银行方面交涉,需要一点时间。”

人的情绪都有个临界值,心理上的震撼或愤怒若到达极致,反倒变得一片平静,世界仿佛从张寒时身边远去,只剩吴铮亮的自白不断回荡着,回荡着,渐渐变作无数纷扰杂音,在头脑里充斥,像一列列高速运行的火车,由遥远的方向驶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他却让她如此失望。

他这样敏锐,叶大少不免意外,接着很快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

也不知多久后,他才迷迷糊糊,在一片柔和灯光中睁开了眼。

看时间不早,两人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回房休息。

这些话张寒时不会再选择同叶初静说。即便说了,他十有八、九也不会赞同。当年他就连想趁学校假期偷偷出去打工,叶初静都不允许,为此两人甚至大吵了一架。

张寒时微愣,他自然是没喝酒的,不过因为送喝醉的夏俊树回酒店,身上确实沾上了酒气。开车回来的一路上,他本以为那点味道早就散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叶初静简直是狗鼻子,连这样都被他闻了出来。

张寒时对这位亦师亦友的编辑,一直十分敬重,眼下见程璧欢欢喜喜的,再看那位夏先生也似乎并无不悦,张寒时暗暗提醒自己保持平常心,便跟了上去。

“大少爷去晨泳了,他让我转告,如果您起来了就先吃,不必等他。”

“还早,”一边回答着,叶大少一边又扑上来,仿佛亲不够似的,实在缠人得很,“时时,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张寒时无法,只得继续陪着这位心血来潮的大少爷,一遍遍地坐摩天轮。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以下,天色陷入昏暗,到第五次或第六次时,整个游乐园亮起了灯光,张寒时也终于忍无可忍,“叶初静,你——”

“不小心……丢了。”张寒时视线游移不定,连撒个谎都撒不好。

他每天坚持不懈,照着一日三餐吃药,薛老开的外敷草药方子也没断过,每周一到两次针灸,加上规律作息,平和的心态,视力一日比一日有了起色。他已渐渐能分辨出物体大致的轮廓、形状、颜色,外出也无需人搀扶,就可以独自沿着木栈桥散步一圈再回来。

等他离开,张寒时在露台上独自消磨了大半小时。最近天气已渐渐转凉,这里又依山傍水,远离人烟,入夜后,昼夜温差尤其明显。风吹在皮肤上,时间一久,便感觉到阵阵凉意,张寒时没再多坐,站起身,回房间睡下了。

“时时,原谅我。”叶初静一边道歉,一边将张寒时抱进怀里,“那次绑架后,我誓绝不再让你遭遇任何危险。每一天每一个小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出事,怕你会身陷危境而我却毫不知情!”

而他对面,柳佳莹直直站着,眼中却有点点泪光。一旁的厉曼婷站在她身边,正小声安慰着什么。离两人不远,张寒时因双眼不便,此刻只能干着急。

“叶初静?”他脸上仍挂着高兴的笑容,对那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张寒时莫名有种直觉,知道那是谁。此时此刻,这些都显得无关紧要,他只想将心里的喜悦与见到的每一个人分享,“薛老说再过段时间,我的眼睛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时时,我开玩笑的。”边逼着自己收回手,叶初静边赶紧出声亡羊补牢。

张寒时也注意到了叶初静腕上的旧表,他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本以为早就波澜不惊的心却情不自禁地涌上了酸涩。那只手表是他在叶初静二十岁生日那年送他的礼物,因为被叶家保镖盯得很紧,他不能去打工,最后只能用奖学金和母亲汇的那点生活费凑齐了钱。

邢飞摇头,“仍不肯配合治疗,吃什么吐什么,今天又呕了一回血。医生说这样下去,是撑不了多久的。”

“时时,你……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我——”

男人的身体构造,注定在清晨容易擦枪走火,情、欲如同火焰,风暴,漩涡,被点燃,扩散,高涨。张寒时被吻得晕头转向,就像置身于波涛狂涌的海面,等回过神,他与叶初静又纠缠在一起,回到了床上。因看不见,身体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神智尚留一线清明,咬住嘴唇,不愿轻易泄出呻、吟。

到了晚上,张寒时临睡前,又坚持打了几次林奇的手机,到最后一次,他几乎快要放弃,电话却终于接通了。

“邢飞,通知金五爷那边,是时候收网了。”听见邢飞报告,叶初静没用太久,便恢复冷静。

而现在,许是感情淡了,每每和叶大少共话,张寒时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碍。即便肌肤相亲,隔阂感也不曾消失。这点,他想叶初静应当亦心知肚明才对。

张寒时也注意到了叶初静腕上的旧表,他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本以为早就波澜不惊的心却情不自禁地涌上了酸涩。那只手表是他在叶初静二十岁生日那年送他的礼物,因为被叶家保镖盯得很紧,他不能去打工,最后只能用奖学金和母亲汇的那点生活费凑齐了钱。

出来的时候,不同于柳佳莹,张寒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像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被搬开,这桩他惦记了许久的事总算能解决,他着实轻松许多。

很快,张寒时便闻到血味。

“时时,我送你。”

这让殷秋离俊美的脸孔扭曲,身体也跟着微颤,一半因为不甘,一半则是出于熊熊燃烧的妒火。他一眼不眨,盯着相携离去的两人,因为太入神,甚至没现孟安已回到他身边。直到下巴被用力捏住,抬起,看到镜片下孟安的眼神,殷秋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光阴似箭,小半个月一晃而过。

当年的叶初静,享受着张寒时毫无保留的爱。每过去一天,时时在他心里的分量就更重一分,无论到哪儿,去做什么,叶初静都会想着他。他的独占欲也越来越严重,想把时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想让他永远只注视着自己,只爱他一个人。心里总冒出许多阴暗念头,时时的注意力只要稍不在他身上,叶初静便觉得无法忍受。

几个同伴都开始起哄,一人一拳锤他。一群青涩的毛头小子,接着又奔跑嬉闹着,渐渐离远了。

与此同时,房门出哐当一声,邢飞与其他保镖闻声而至,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