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世美?韩琴,你也忒抬举他了点儿吧?人家陈世美可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人家是皇帝的驸马爷吔。他游熙生算什么?他除了有一点儿钱,什么都没有,给人家陈世美提鞋还不够资格呢。他要是拥有陈世美的一切,犟茹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莫妍说罢,白了韩琴一眼,见大家都不语,又继续说,“离什么?犟茹,听我的,养好身子,先把孩子生下来,叫他找人养孩子。咱不能便宜他,反正现在这事也算个社会新潮呗,他在外面玩,咱也在外面玩,看谁玩得多,看谁更会玩,对付这种男人,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犟茹明显地感到:老公变了,以前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体贴,现在让人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不是我落伍了,追不上他变幻的步伐了?渐渐地,犟茹又开始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女人,这种怀疑让她几近于疯狂,唯有想到远方的女儿,心中才略微有些慰藉。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忧郁兼怀疑综合症?可一听丈夫信誓旦旦的表白,犟茹又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是呀,丈夫在外面辛苦拼打,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难道我每天注定要在这种肯定与否定中痛苦地煎熬不!不行!每天无止无尽地怀疑,对他是一种伤害,对我也是一种无比残酷的折磨。我不要这种生活,我要清清楚楚地活着,我也要让他明明白白地活着。我要改变一切!我不要困死在这里!

“不!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面对一堆生日礼物,犟茹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是个千金,是个千金,七斤三两。”表姨边说边兴冲冲地将孩子抱到犟茹面前。

熙生见她不吭声,更加得意自信了,“你别没事找事无中生有好不好?”

悲,莫过于心死!

那一瞬间,犟茹确定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她不再流泪了,冷冷地说:“我最讨厌那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

熙生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匆匆地离去。

犟茹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想过简单的生活,她觉得那些复杂、伤脑筋、费脑子的事,还是交给那些喜欢游戏人生的机灵、聪明、会享乐的人吧。既然丈夫喜欢游戏人生,我就把游戏人生的空间留给他。

说是说,在当代,外面找个情人,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了。但犟茹却不能容忍,老公的朋友们都说犟茹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犟茹的性格也决定了这场婚姻的结局——必定是以悲剧的形式来收场。

犟茹知道自己的守旧想法会被当代人笑死,也知道自己的偏执会被宽容的人们咒骂,不过这些麻烦的问题还留给未来的人去解决吧。

她,依旧是那个不懂变通的犟茹;她,依然是她妈妈已经定位的那块茅坑石头——又臭又硬。

现在就是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了。犟茹抚摸着肚子,泪水忍不住一直往外流: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从你来到我这里那天起,就一直这么坎坷。可你是那么倔强,你是那么坚强,那么坚持要出生,那么执着地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对不起!对不起!我可怜的孩子,妈妈这次真的真的好对不住你!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妈妈好残忍,好残忍,可是妈妈情愿做个残忍的妈妈,也不希望你一出生就没了父爱。

此时,肚里的孩子仿佛知道了犟茹的意图,显然,小家伙非常不满意妈妈的这个独裁决定,可怜的孩子绝不甘心就这么任人宰割。虽然胎儿现在没有一点儿出生的选择权,但小小的生命是绝不肯就这么束手待毙的,绝不肯轻易就这么被扼杀在娘肚里的。

孩子在犟茹肚里拼命地挣扎、奋力地踢打,那是弱小的生命在为维护自己的出生权努力地抗争拼搏,“我要出生,我要出生,妈妈呀妈妈,求求你了,我在黑夜里等了一千年,哪怕是让我看一眼这明亮变幻的世界,然后再让我回到黑暗里去。至少至少也不枉我白等了这一千年呀!妈妈呀妈妈,你怎忍心随便剥夺我的出生权,妈妈呀妈妈,你怎忍心不看我一眼啊”

此时,犟茹感到肚子疼痛难忍,但她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硬是捱到了医院。

犟茹告诉医生,要打掉肚里的孩子。

那个医生看了看她说:“你真的想打掉吗?”

犟茹点点头。

医生说:“都八个多月了,再有几天就要出生了,还有你的身体太弱了,现在打掉对大人太危险了,再说医院也不允许这样做呀。唉!八个多月的孩子,出生以后,一下子又不会死,有的甚至会哭几天才死呢,你能忍下这个心吗?”

犟茹从未打过孩子,经医生这么一说,她惊呆了:打掉孩子果真有这么危险吗?孩子真的会一直哭几天才死吗?她茫然了不过,犟茹还是不甘心,又问了两家医院,回答基本都是一样。霎那间,犟茹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无助,好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