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莉想了想,跟连叶说:“我叫圆圆,团团圆圆的圆圆。”

她眨巴着泪汪汪的眼,傅修远最吃她这一套,平时看她皱个眉都难受,连叶平时很少问他要什么东西,难得一次,他也想为她做到。只是……“我会邀请他们在荷园住一段时间,这样团团就不会离开了。”但那只是暂时的,因为蒋不可能一直住在荷园,总是要回他们自己家里去的。

傅修远很自在地拼了一会儿,随口说了一句:“拼图挺好玩的。”

“我还是坐在这看吧。”她诚心诚意地说。“我真的很怕弄坏它们。”

“可是我昨天才答应过他会送他上下学的。”连叶很严肃地说。“身为大人要说话算话,以身作则。”

“我没有,我很好。”傅修远心底暗暗叫苦,她再这样善解人意下去,他绝对会把持不住的。“我很少这么做的,今天是个例外……”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解释未免太过苍白,傅修远自己都觉得说服不了自己,虽然这是事实。他用温柔又热烈的语气告诉连叶。“是我失控了,吓到你了对不对?”

不过连叶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傅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他也没注意到。

“真的?”

“唉,总之我话就说到这里,你现在辞职回家,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你知道全职主妇每天要干什么吗?我妈就是这样的,每天早上起来洗衣服拖地打扫卫生,一会儿中午就到了,买菜煮饭洗碗,晚上还要再做,这饭吧,做的不合我爸口味还要被抱怨,我爸过年就五十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帅小伙儿,可现在你瞧瞧,都不忍直视,那肚子大的跟怀孕了一样,每天好吃懒做回家屁事都不帮我妈干一下,叫他丢个垃圾都唧唧歪歪。还抽烟,想多少办法叫他戒烟都不听。就这我妈还没工资,她年轻的时候画画特好,要是继续干那行不结婚啊,现在说不定是个知名画家。”

傅修远老远看到连叶紧张又害怕的表情,打开车门就看见她着急忙慌的冲过来:“团团喝了生水,会不会拉肚子啊?”

宵夜很快送了过来,满满一托盘,但都是小小的一碟,两个碗里装着两小碗馄饨,连叶不用数,光目测就知道撑死十个,而且喝了很久的奇怪饮料又来了。

“第二个男朋友很好很温柔,有点像你,但是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这样包容我。”连叶努力回想着,每次难过后她都逼迫自己去忘记,不要再想起来,不要记住,那样就不会伤心了,“但他对我也很好,我那时候离开s城没有工作经验,不好找工作就在超市做收银员,他每天来接我下班,半夜的时候从来不会让我走夜路,我没钱吃饭的时候会用很多理由让我接受他的好意。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傅修远就知道她还在为这个担心,“一切秉公办理,只要他们不做太多亏心事,自然是好解决的。不过,那两兄弟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叶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大伯母的哀嚎:“你们干什么!你们别抓我家老连!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啊!放开!给我放开!”

大伯母话没说完就给连叶打断了:“毛毛说的话能不能信你最清楚,我家团团是从来不撒谎的好孩子!别仗着自己年纪大点就欺负弟弟妹妹,比你年纪大的多了去了!”

保镖们没理三叔直接进去了,大伯母本来还想说两句刺一下连叶,突然看到进来这么人,还拎了好多东西,上面的字她都不认识,但一看包装就知道是高档货。

因为奶奶也在,所以连叶并不想跟大伯起什么冲突,可傅修远的黑眸却微微沉了沉,他对奶奶说:“本来我是想带连叶回家的,但是她放心不下您,非要回来看看。如今见您老安好,我想她也能够放心了。”

然而脸颊的嫣红却骗不了人。傅修远心满意足,也跟着看起他并不怎么看的动画片来。

他被这掏在肚子上的一拳打蒙了,回过神还继续叫嚣着说要去验伤,要让傅修远吃牢饭,让傅修远赶紧跪下来给他磕头再把自己放了,那么这件事自己可以不追究。傅修远听着都想笑了,他眼角染上愉悦的笑意,“你不想知道你老婆在哪里么?”

她还笑了,虽然因此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导致她疼得倒抽了口气,傅修远看着护士给她上药,柔声问:“我让人去买吃的了,一会儿吃一点你就睡觉好不好?”

连叶放下手里的韭菜走了出去:“我在这儿。”

连叶如梦初醒,她竟然都给忘了。伸手接过,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团团仰着小脸看她:“老师,我等你回来哦。”

连叶张了张嘴,动弹了两下,羞窘地点了下头。傅修远立刻打电话着人准备,从头到尾也没问连叶一句多余的话。他从始至终都无条件包容她,很多事情她愿意讲,他就听,她不肯说,他耐心等。

她胖的时候脸就很好看,瘦下来五官更加立体,连叶是那种清丽的长相,并不艳丽,但却好看的叫人心生好感,可以说是最适合做贤妻良母的那种。

“你忘了?”傅修远挑了下眉,十足十的好看。“我说过要送给你的。”

团团心眼多,他最向着连叶,一听就知道那个小姐姐讲话不好,谁说喝茶就比喝汽水的高贵了,他老爸外头四块五一瓶的甜奶茶不也喝得津津有味?既然觉得不应当有门户之见,又怎么能拿这个来暗讽别人呢?

傅修远免费得了个助攻还顺便彰显了自己公平公正的光辉形象,哪里都不输。

方老师耸肩,很无所谓地说:“行了行了,我都懂,那就这样呗。”说完她又不理连叶了。

当时他们俩,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穿着唐装显得格外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一个眉眼俊秀修长气质优雅看起来就非常温柔的傅先生,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只有连叶没说话也没被取笑却红了脸。

傅修远慢慢停住了动作,从背后抱着她,像是温暖的棉被一样,把连叶包裹在自己怀里。连叶闭着眼,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太糟糕了,没遇到傅先生之前,她已经好多年不曾哭过了。

“走。”

“我小时候,这里的湖和前后院的走廊是不连在一起的,直到我开始掌权,才重新变动,以前的荷园可没这么好看。”傅先生很自然地开始邀功。“以前也没有这么大的花圃,湖里的荷花品种,都是我精挑细选培育的,等到荷花开了,你会更惊喜的。”

傅修远从来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喜欢上看起来如此糟糕的连叶,但他仍然希望连叶变得美丽,这无关乎男人的虚荣心,纯粹是想要她真正的美丽展现在世人面前。她之所以自卑畏缩,除了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外,外表是最大的问题。

这回连叶就听清楚了,团团是在扒着手指头做算术:“三十九……减去……嗯……二十八……嗯……等于……等于……二十一!”算完立马用鄙视的小眼神斜傅修远一眼。“伯伯比老师大那么多岁,也好意思说是只大一点吗?”

是啊,为什么是她?

隔着手机傅修远都能猜到老友脸上无奈的表情,他看看怀里的连叶,心想,还是他的宝贝乖多了,又可爱又好看,给他什么都不换。

连叶一震,抬眼看傅修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不过问题在于连叶本来是想直接上床好好自怨自艾一番的,结果刚出浴室就看见傅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房间,正坐在床头。这让连叶抓紧了浴巾,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可是这个人吻的那么温存体贴,好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连叶从来没有过自己被人珍视的感觉,她是没人疼爱的杂草,饱经风霜的石头,从来都不是让人怜惜的存在。

“荷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们家族的规矩就是如此。后院只有家人才能住,而和主卧相连的这个次卧,是给男主人住的。”说着,他轻轻挑了下眉。“傅家男人都是耙耳朵,疼老婆的,虽然对妻子言听计从,却也难保会有惹恼妻子的时候。只是男主人一般不愿意离妻子太远,所以便打通并改造了次卧,这样的话,被妻子赶出卧室,一不会在佣人面前丢脸,二来……”

连叶窘迫不已,轮椅到了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傅修远站了起来,接过保镖手里的手杖,慢慢走向她。连叶呆呆地仰头,这次她实力心虚,毕竟自己落跑在先,所以没敢躲开傅修远伸过来的手。

一个月一千一,还不算水电。搬出来住的话就得再多花一笔交通费了。

这时候傅修远微笑着说:“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在客房睡一晚吧。”

他也可以忍耐可以将就可以得过且过,可他不愿意。他遇到了连叶,喜欢上连叶,就不会让连叶走。

连叶说:“那是因为你说人多的话拒绝你会很没面子,我才——”

傅修远拄着手杖回到车里,不忘命人把玫瑰收拾干净,然后便坐在后座上着迷地望着不远处正要小朋友排队的连叶。

团团捏着脖子闭上眼把一筷子芹菜塞到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咽下去,连叶严肃地说:“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这样狼吞虎咽,对消化不好的,你要慢慢吃,细嚼慢咽懂吗?”

小家伙说:“不懂!”

连叶捏了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一把,虽然嘴上说着不懂,但放慢进食速度的却还是团团自己,谁也没有逼他。

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一顿饭,傅修远跟蒋先生去书房谈事情,连叶心爱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电视,期间连叶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叫傅修远也来看,可到了书房门口却停住了,原因无他,里面正在谈话。

蒋先生问:“……你的那些族人怎样了,还在痴心妄想么。”

他们之前在谈什么连叶不知道,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傅先生提及他的族人。没错,用的是“族人”这个词,而非“家人”。对傅修远来说,他的家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如果每个姓傅的都是他的家人,那他早就被吸成空壳子了。

“一群蠢货。”傅修远温柔一笑。“都吃了苦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但少不了要蹦跶出来叫人恶心。”

“呵。”蒋先生清浅呵笑,“心爱总说我太心软,她若是知道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心软了。”

“那也没办法呀。”傅先生无奈。“谁叫我是傅家的家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