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渣爹那儿蹉跎近十年的青春,全方位的失败透顶之后,又过两年,年过三十的她变本加厉重蹈覆辙。

穆余没叫过方菲菲一声妈。

以前的婆婆是个小病小痛的自治能手,一般的家常药和乡下草药都备有,治跌打损伤这类的药酒必须是必备的,且保质期长久。

自从方年来之后,才总算有了活人味。

这标致既不是女性娇柔化也不是男性文弱化的那种标致,它放在穆余身上,意指他那张方方面面都说不出好的好面皮。

但穆余像只吃了疯药的窜山猴,对母女俩整日里以作天作地为己任。

方年小人大量,原本并不打算和穆余计较。

不过她到新家的第一天,行李箱子被踢出一旁,第二天早上刷牙时水杯被撞碎,第三天新得的课本被撕了一本……

第四天傍晚放学,忍无可忍的方年拎着穆余衣领将他拖到校外小巷揍了一顿。

这一顿揍,才把这作天作地的小混蛋给揍得安分守己一点。

方年原以为新家除了穆余这只中二小作精之外,组合的四人生活总体还是算得上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的。

然而伪装的和平虚像不过堪堪一个星期就被打破。

事情的着火点在于那日的穆余做了两件坏事,一是把方年她妈新买的一条丝巾给剪成老鼠啃得似的,把她妈给气成了倒刺猬;二是在学校和人打架砸碎了两扇玻璃窗。

学校给家长打电话,穆伟接了电话,到学校的却是方年她妈。

她妈忍着通火的气听校方絮絮叨叨赔偿损坏公物费、打伤学生医药费、还有赔礼道歉、要写书面检讨等等一箩筐的官方话,完了走出办公室时,十厘米高的细高跟鞋跟都给她剁地的狠劲给踩断。

她妈对穆余早忍得吐血。要不是大庭广众下,方年估计她妈都忍不住一巴掌往穆余那张脸招呼上去。

方年她妈没把人打成,晚上穆余他爸亲自动手。

就在客厅,穆伟当着母女俩的面,扯出皮带,对穆余一顿暴揍狠抽。

方年自懂事,一直觉得自己父母已经是世上父母里一等不要脸的狠心肠了,但俗话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她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胡渣性感帅叔叔的继父,才是个狠人中的行家翘楚。

他拿皮带抽穆余的模样,不像父子,像个和穆余有十世仇恨的恶鬼。

那狠劲,听得方年心肝肺脾都一阵阵发麻抽搐。

而穆余,也是方年见过的最倔的孩子。

他咬牙切齿,却自始至终硬是一声不吭。仿佛这样的事情对他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而后来方年才知道,这的确是家常便饭。

那天晚上的家暴最后结束在方年抖着嗓子的一声大叫:“叔,你要把他打死了。”

穆伟和方菲菲这两人勾搭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长,彼此对对方都还是新鲜期。冲这个女人的人和钱,穆伟那段日子都是给足方年她妈做为一家女主人的面子的。

对方年这个继女,他的态度相比于对自己亲生的崽那样恶劣而言,那么已经称得上温和了。

方年吓到了,他于是终于住手了。

那天晚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穆余被扔进他自己的房间反锁,不让吃饭。

暴怒的穆伟锁门时,还狠狠地啐了一口,说让穆余“饿死算球”。

方年心里难受,爷爷死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难受。

穆余惹她生气,她也揍过穆余。可她没打重手,她纯粹就是想吓吓这小崽子。

她知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和她一样大小的小孩子。

但继父打他却像在打一个放佛不懂苦痛的木头玩意。

方年喉咙嗓子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