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魅不再迟疑,手中凝聚一把紫色怨气刀刃,然后直冲无瑕而去。

这就是爱情吗?她不懂。

他点起轻功,飞到半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涌现出来。

如果可以,他要成为她的港湾,一个磐石立水,坚不可摧的庇护。

“师兄,你中招了……”魍魅的绿眼眯起,泛着深邃之色。

“来了!”碎岳抡起右斧一把劈开了率先扑上来的一个尸鬼,那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幼儿,手中尚戴着一个象征平安的玉如意。

当时的月国,活似人间地狱,死魂遍地,恶怨滔天,素来战争和屠杀是魍魅最享受的时刻。

莫非……

糟了,外公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自己找来一件外衫轻轻披在肩上,窗纸正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她推开窗户,却惊呆了。

那是月城外围的结界,一个巨型,足以包裹整个月国的迷阵。

“你们躲好……”风中传来虎王沉沉的声音,一阵火浪紧随而至,烈焰吞吐着巨大的火舌,汹涌地卷席整片森林,如狂风扫尘一般,火浪扫过的地方,上一刻还是葱葱郁郁的森林,此刻已是徒有焦土的一片平地。树木,花草,连同地精群,一并没入了火海当中。

“这个死前的笑容就可以证明一切了。”他又指向草地上欢好的痕迹,“这也是一度快活时留下的吧。”

“要怪只能怪天命弄人,红线错引,你我终只有擦身缘。”

她心中冷笑,果然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虽然看不清楚,但恐怕是没能降服她。”玉琴指着原地踱步的辟邪道:“你看看,辟邪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明没有咬中那个女鬼……”

玉儿受到的伤害明显不少,她扶着梁木,艰难地保持平衡。

“我把我的内力注入这块木头里面,把它做成针匣的形状,以后你就可以用到充满内力的银针了。”他伸出尖爪,开始雕木。

玉儿捧着无瑕的脸,双双对视,她真诚地说:“无论遇到什么事,公主都不能失去本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公主都是那位大仁大义,不沾血腥的公主……公主答应奴婢,好吗?”

虎王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些她不知名的植物的花叶,但总感觉,似曾相识。虎王一双红眼带着一种拼命压抑的汹涌情绪:“瑕儿……”

无瑕听了,扑哧笑了出来,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哭笑不得:“我过得很好,也没有谁欺负我,倒是你,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这可不好哦,我们为人……哦……为妖要虚怀若谷,不可以……”

他正准备出发去望月汀,身后的门打开了,虎王走出来,一脸愁容。

古有峩池父子碑,今有望月夫妻书。

“不,这是不对的……”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忽视了数年的瞬间决堤,在一点一点焚烧他的理智。最能考验野兽忍耐力的就是食物,现在,一块肥肉摆在饥饿的猛虎面前,他,快疯了!

他的瑕儿好漂亮,就这样守着她一生一世,即使没有回报,他也心甘情愿了。多想留住这样的夜晚……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女人的青春又可以拖延几个春秋?趁着年轻气盛,不放开顾虑私情浴血奋战,大不了一死。今生得以至此,壮烈无悔,也算是不负公主这一个身份了。

“免了,让那傻蛋知道了他还不吃了你,然后风风火火地去找那个玉儿了。”玉琴摇起折扇,恢复了一贯戏谑的表情。

玉琴当然也不愿意,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紫絮,你可千万不可表现出任何的猜忌,若真有其事的话,你这样就会惊动到暗中的敌人,这件事也不宜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我不知道……”理性与情爱的交织下,她如何也做不出抉择,除了消极对待,就是转身逃避,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们的公主妍媸善恶,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定夺……”

“君不见兮孤鸟离群断肠意……

“那我可怜被害的外公呢?就一个人,你可不可以让一个人复活?”她揪着他的衣服,小脸从他的胸前抬起,纵横交错的都是绞心的泪痕。

如果没有玉儿的出现,没有她的点醒,可能,她会被他骗一辈子。

无瑕见拗不过她,也就只能回去了,走出亭边,她的脚停留在白石阶级上,她回头,云淡风轻地说:“谢谢你,玉儿,你让我找回了我自己。”

“对不起,玉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我该死……我该死……”她的泪水越流越凶,她心中的苦,化作三千泪水,再也流不完,她哭家国被毁,哭亲人永逝,哭自己不争气,哭辜负大家的期待,她更哭生在帝王家,为什么一切总要她来承担?

无瑕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上,她扫视台下,虎王正与众妖共欢,而碎岳似乎带着睡意沉沉的小莲回望月汀了,玉琴也不知道哪去了,她觉得无趣,便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当他督见怀里她那惊讶羞涩的模样时,他十分满意地露出一个邪笑。

“我说过不要这样对我,我宁愿你打我,骂我,虐……”她没有说完,被他制止了。

“给我?”无瑕转过头来看他,眼中有些奇怪。

“单凭两个人就能够直扫巨人的中枢,还能够支撑数个时辰,你们的天赋十分不错。记住你们赴义的决心,今日,你们怀着必死的决心离开了虎族,冲入敌阵,你们已经在这里死过一次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主子,是我,赋予你们的所有,而作为代价,你们的所有也应为我所用,明白吗?”虎王居高临下,一双发光的红眼刺向他。

无瑕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小莲正从门口向她飞奔而来,小脸上挂满重逢喜悦的泪水,她猛扑入无瑕怀中大肆哭了起来:“呜呜……公主啊,您到底去哪里了?小莲好担心您啊……”

得不到,才时刻想念,爱不能,才痛彻心扉。

无瑕任由他抱着,伸手遮住双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若果,你不是一个君王,该多好,若果,你没有发动对月国的屠杀,多好,若果不是你的嗜杀,你不屠杀我的国家,我一定会接受和亲,以公主的身份嫁于你,而现在……”

“宝贝儿,你真好……”他忘情地抚摸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