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饴小姐,您怎么样了?”

“我有个好去处!”阳光满面的大男孩徐正羽忽然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在大家面前扬了扬,笑容神秘而兴奋,“我们去一个可以证明我们已经是成年人的地方!”

甘如饴一边说,一边挥杆,潇洒地击出了一个球。小白球应声从杆头飞出,在微云疏淡的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最后没入绿茵之中。

银色的月光从缝隙洒向门外,落在那个同样背朝着门板坐在地板上的颀长身影上,勾勒出深灰色西服包裹下的挺拔曲线。

“雪臣,我想听听你的事,在你认识我之前的事,或者跟你关系密切的人……”

“咱们按我说的去做。”莫争低头,璀璨的双眸掠过一个俏皮的眼色。

“谁?”正专注于一件法式小点心的甘如饴转过身去,不经意被莫争张臂轻搂住了肩膀。而她刚想离他远点,却因为看见了他所谓的“他们”而不敢让自己抗拒的动作太过明显——离他们不远处的博古架下,他们二人的父亲正面露欣喜地交谈着,目光不时看向他们这边。

穿上黑色燕尾服的甘星瀚站在楼梯下面,看着自己的女儿光芒四射地从楼上下来,本来充满欣慰和满意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阳光从背后冲蚀着他薄薄的校服衬衣,勾勒出他身上健美修长的线条,也将他像刀刻的一般的面部曲线,勾勒得更加棱角分明。他清爽的碎被阳光染成金色,珊瑚红的嘴唇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弧线完美的眼睛里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藏了一片倒影着蓝天白云的海面。

对面沙上的甘星瀚当场被噎住。那次以公干为借口,背着妻子,与情人的激情偷欢,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忘记,但是没想到那一幕居然被女儿撞见了,而且还在这种场合下遭到了她的当面揭穿!

后来,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才从爸爸的口中得知,汤狼雪臣并不是人类,而是半人半犬的犬戎族后裔。

“喂,要不要上去搭讪试试看?说不定他等的是他妹妹而已。”

甘如饴拉开房门,果然没有从门外现汤狼雪臣的身影。

她的心里顿时有点紧张,大步朝爸爸的书房走去。

爸爸书房那两扇平常总是紧闭着的橡木大门此刻竟然敞开着,而里面却空无一人。宽大的书桌上展开了几份文件,就像是他刚刚还在这里工作的样子。钢笔没有盖上盖就被随手放在一边;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翻卷着纸页,显得有点仓促、凌乱。

“爸爸?”

得不到回应的她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

“雪臣?……柳妈?英姐?环姨?……有人吗?……”

她一边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一边招呼着。平常这时候早已经有佣人赶过来询问她有什么需要了,可这会儿,整栋屋子都好像腾空了一样,不光汤狼雪臣,更没有其他任何人听见她的召唤。

然而,周围明明不是空无一人的安静,她能够隐约听到有些骚动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走到客厅,眼前的情景让她疑窦顿生。只见客厅的大门敞开着,柳妈、英姐、环姨……家里的佣人都站在门外,仿佛围观着什么。尽管视线被阻隔,让她看不见屋外的情景,但是从他们腰板僵直、一动不动的情形看来,一定是被眼前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震慑住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快步走出门外,拨开众人,差点在连接住宅和小区通道的楼梯上摔了一跤。

只见外面的车道上停了一辆警车,车顶的警车灯闪烁出红蓝交替的晃眼的光线。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正一前一后地领着一个人,走在前面的警察拉开车门,将那人“请”上警车。

当甘如饴现,那个马上就要被带上警车的人正是她的爸爸甘星瀚的时候,她顿时失声惊叫出来。

“爸爸!”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拉住甘星瀚的手臂,“爸爸!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里?!”

甘星瀚的身体颓然一僵,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唇勉强一抿,沉声道:“没事的,如饴,听话,你先回屋里去。爸爸只是去协助调查,很快就会回来了。”

爸爸的话不能让她得到安慰。她能够看得出来,平常总是意气风、昂阔步的爸爸此刻是如此的颓唐憔悴,就好像顷刻间苍老了十岁。体面讲究的他这时候没有打领带,衬衣和西装的颜色也并不搭配,一看就知道是被催促着匆忙出门而顾不得这些,哪里像是尽一个好公民的义务优雅从容地去配合警方工作的样子?

甘如饴惊慌失措地转向那两个警察,声音因为惊惧而颤抖起来,“你们凭什么带我爸爸走?他犯了什么法?你们没有资格就这么带他走!”

一个警察的目光中透出同情,“小姑娘,你爸爸涉嫌触犯商业贿赂罪,我们警方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上级已经批捕,我们是在依法办事、秉公处理。公诉人已经入禀法院,到时候会开庭审理的。你现在这样也帮不了他,先回去吧。”

面对警察的解释,甘星瀚再没说话,将手臂从甘如饴的手中抽出,低头钻进车厢。两个警察也紧随着上车。

看着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忽然闯入的警察带走,甘如饴忽然感到一股仿佛被冷空气侵袭的自骨髓的深深战栗。她失控地拍打着车窗,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涌出,车窗内爸爸的容颜都已经模糊不清。

“爸爸!是不是有人陷害你?爸爸!他们一定是冤枉你了!我会找律师帮你的……”

不再多作停留的警车很快将甘如饴抛在路上,绝尘而去。

“他不是冤枉的。”

这时候,一个冷漠的女性声音从身后传来,傲慢中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