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寒的眸子都没抬,一惯的冷清。

快到自家院子之前,夏知冬熟练的从夏知秋的手中夺过装鱼的旧衫子,然后把她往前推推。

“瞎说什么呢,怎地还把夏知冬的小妹扯进来了!偷鱼的是夏知冬,跟别人有啥关系?再说,村长叔叔可不是那偏私的人!”

再说夏知秋被她话唠似的三姐拽到了所谓的“小河”边,顿时就有种傻眼的感觉。

“徐大姐,你可别再夸她们了。小孩子都禁不得夸,再说好听的她们的小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喽!”

“小妹,刚吃了午饭就出来呆,你还真是闲的没事做啊!”夏知冬这些天被徐婶子家各种各样的吃食喂的胖了些,脸上明显都多出了二两肉。夏知冬平日里爱笑,现在笑起来更像是一个苹果,不止圆,而且还红润。

“娘,你都被日头晒中暑了,有啥子话我们回屋再说吧。”

“方婶子不用客气了,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我都看到了不平事,自然也就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方婶子,以后对付这种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家人,你的态度可不能像今天这么软弱了。”

“大伯,你慢着走。孩子她爹的腿伤还没全好,你要是现在跟他说去,这不是要了我们娘儿几个的命吗?要是孩子她爹落下了什么残疾,我们全家今后可怎么活呀!”

听着小麻雀夏知冬唧唧喳喳的声音,夏知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夏知冬后知后觉的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这才知道夏知秋真的打算扔下自己独自回屋子了,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方氏大概也能猜出来老夏头的想法。如果老夏头把这些东西交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儿子或者媳妇儿,老三一家都不一定能否接到这些东西了。但是他老头子亲自送过来就不一样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打这些细白面儿的主意。

夏知秋她们姐妹几个又加上徐东一个男娃,一起回了空出来的一间屋子里疯玩。

站在门口,老夏头就放开嗓子喊了一声,“老大媳妇儿,赶忙出来给你婆婆煎药!还有老三家的,你也去灶房做饭!是不是没人管束你们,一个个就懒得躺在炕上不想动弹了!”

“治!怎么不治!我跟老婆子生养了这么多,站在正是让他们显现孝心的时候!以后你们娘吃药的钱,你们兄弟几个就平分,谁也别想赖掉!”

张翠花气还没喘匀呢,就听到小王大夫不冷不热的这么一句话,登时就气的转头怒视着他。

“呀,这不是安荣媳妇!怎么,小王大夫这么快就被你请来了啊!”看到张翠花的、现在外围的妇人们看到张翠花后都惊讶的问道。

“你们都别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让徐凤娇知道我的厉害!”王寡妇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了,又有银子傍身,在黄华村可谓是横着走了。

长得好看有啥大用?又不是那镇子上有钱人家的小姐,放在家里丁点用没有,偶尔还给家里的日子惹晦气。

李氏的眼神动摇不了老夏头,所以老夏头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她难堪。但是方氏不同,方氏是个软柿子,她平时也没少捏她。

老夏头见李氏还是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甚至还想连着自己也忽悠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老三为了帮他们家收麦子连腿都摔坏了,李氏竟然一点儿也不心疼。

要不他们家人也不会为了以后的吃食犯愁。

方氏怯怯懦懦的样子看在夏安荣的眼中越娇弱的惹人怜,再反观自家那个野蛮的刁婆子,猥琐男人心底也有些许的男子汉气概顿时就跑了出来。

不是张氏小看方氏,方氏嫁到夏家之后,所有人都笑话夏安朗千挑万挑,还是挑了一个不会过日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瓶媳妇儿回家。

大龄必剩客的辛酸加上父母企图用家族联姻嫁女儿兼扩大帝国版图的威逼利诱,这才使得夏知秋急于结婚,被猪油蒙了心,挑瞎了眼,最后竟选了个渣男来结婚。

“秋儿啊,我的秋儿,你咋能去那片花田呢!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咱家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你说我小妹要死了?张大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李氏一看有人瞧热闹,顿时就来了精神。一改片刻前的精神萎靡,站都站不稳,李氏蓦地就将夏知春两个推的远远的了。

“喂,什么叫做量在我初犯所以饶我一次?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那株黑色的菊花而已,我犯了什么法了?再说,就算我走过去看了,你还能抓着我见官不成?”

否则一个落后的乡下小村落,又有谁会给它起一个这么文雅的名字呢!

且说夏知秋从院子里跑出来后,望着出乎自己意料的村落,顿时傻了眼。

“娘!你怎么能……”夏安朗红着眼睛试图坐起身跟他娘理论,李氏见状蓦地把方氏甩到了一边,然后抡起胳膊就给了夏安朗一下子。

“婆婆,就是把我们家翻个遍也凑不出一两银子啊。是王大夫心眼好,到了最后没收我们一文钱。”方氏扶着何氏进了屋,怯生生的照实回道。

“是啊,王大夫。我们前阵子刚分了家,暂时也没有地,现在全家都指着过秋儿之后分到的地活着呢。这一两银子……能不能分着还了?”方氏怯生生的望着王大夫的背影,话音中还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方氏的婆婆,也就是夏知秋的奶奶,常年累月的唤方氏“命硬的婆娘”,以至于方氏平日里听的多了,心底里就潜意识的认为自己命硬,家里出了什么灾呀祸呀的,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赵越辰不知所谓的话刚一落地,夏知秋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刮过,赵越辰便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使劲儿拽下了炕。

“二妹,昨儿个那头驴子疯不过是个意外,跟奶奶他们无关的。无论咋说咱们也是奶奶的亲孙女,她怎地能舍得让咱们被驴子给踩死?”

等徐氏差点以为夏知寒跟自己这次是白来了的时候,肖玫的笑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

夏知寒低着头不知道应承了一句什么,肖玫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继而笑的更开心了。

“这孩子我就收下了,以后就在我们锦绣布坊干活吧。”

肖玫大手一挥,夏知寒的命运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谢谢肖婶婶,我会好好跟着前辈们学习的。”夏知寒对于自己能留下这个好消息引起的情绪波动并不大,只要自己有才能,就一定不会被那些眼光独到的老板们抛弃。

有时候做生意不止要会挣钱,还要有一双利眼,能够现隐藏在沙粒中的金子。

很显然,肖玫就有这种能力。

“寒姐儿……寒姐儿就这么选上了?老板娘,真的是很谢谢你,很谢谢你啊!”

徐氏激动的前言不搭后语。夏知寒见状也扯了扯嘴角,精致的小脸因为激动而瞬间变成了柔和下来,往日的冰冷消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