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皱了一番眉头:“我听闻……”

金钵悬浮于空中,发出璀璨的光芒,钵体不住地“嗡嗡嗡”响着,好似在哀叹主人的离去。

君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引导着我去解他的袍子,淡淡的龙涎香飘在我鼻子边上,竟然有种魅惑人心的味道,我看着自己的手在他双手的带动之下,不疾不徐地解开了难缠如小鬼般的腰带,然后再是纽扣,露出雪白的中衣,只是袖口和领口绣着金边,我慌忙地拿了衣袍转身便走,唉,不过就是脱了一件衣服而已,怎么全身血液便沸腾了呢,说不过去的啊,当年我偷下凡间,看着揽芳阁中的姑娘和火山恩客颠鸾倒凤都没有这般奇异的感觉。只能说这个环境太诡异,诡异到我竟然对着君霖这厮动了龌龊龃龉的小心思,可真是不得了,难道那一味主掌情感的魄已尽完完全全生成了吗?

“怎么样?”扭过头,却看见一束饱满而透亮的阳光刺着我的眼睛,而君霖正好逆着光而立,只看见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还有一尾戏着珠的蟠龙悬浮在暗红色之上,那一张脸,隐在阳光之下,看不真切,就好似蒙着一团白雾。

那会子我皱了一下眉头,略微挣扎了一番,便说:“那我当中间的那一等。”所以自那以后,弄眉就甚少在我看戏的时候对着我感同身受、换位思考一番。而如今,在坠入这个幻境后,我决定还是要秉承我一贯的优良作风,安安静静地看着,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然后等接近尾声时,便安安静静地离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今儿个我才真的知道何为美玉无瑕。”我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再一次感叹起下手要趁早,而且要舍得丢脸皮,里子能不要也尽量不要。

君霖的眼角略微抽了一抽,为了防止他辣手再一次摧残麻雀,我立马用双手包了头,跳了开去,却径直地从那个素衣——呃,现在称之为焦衣女子更为妥帖些,穿了过去,不惊起一片鸥鹭。她抖抖嗦嗦地蜷着身子,倒是幻化成了人形,只是一张脸面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唇红齿白,倒是硬生生地演变成了齿白眼白,其余的都是灰黑色,还带着些微的烤焦味道,呃……好像烤麻雀的香味也很是不错,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了一番,带的君霖嗤笑了一下,阿弥陀佛,佛陀弥阿,真是罪过,天大的罪过,我怎么就起了这般的恶念……

“哎呀,小乖乖,我不过是左右说了你两句麽,你怎么真的绝了食?也不知道这般倔强的性子是随了你阿爹还是阿娘。”她目不转睛地直接忽略了我和君霖两个活生生的神仙,然后走到了一只小老虎旁边,拿了些竹子,不住地往那张原本应是血盆大口的嘴巴里塞着,可怜的小老虎只能无奈地扭动着头,万分不情愿,我私下里将它歪歪唧唧的话翻译了一把,那便是:“人家是一只肉食动物,你怎生把我当做了素食主义者……嘤嘤嘤,嘤嘤嘤,伦家不要啦,伦家不干啦……”

“可是先王啊,你之前不是说熙神娘娘是为了一个凡人而坠入了轮回吗?”

“那他现在呢?腻歪了当魔族的老祖了吗?”

我一听“地狱”这两个字,便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先王啊,我连酆都城都没有踏入过半步,交情怎么能够好到和阎王勾肩搭背,说,唉,阎王老弟啊,就借咱红莲业火一用呗。”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然而这不知道的是什么,等我收敛心思,竖起耳朵,想要听上一番时,玉碎却是闭口不言,害的我这一颗八卦之心七上八下的,没一个着落,但是却又不好意思追问这不知道是怎生一个不知道法,毕竟,麻雀脸皮还是比较薄的。

“谁让你这般笨拙,连这般腌臜的东西都会被小金乌落在头上,”她也甚为气氛,“我长这般大,向来只有我往小金乌身子上吐唾沫,哪里有他逍遥称霸的时候。”

“师伯,可不就是玉碎站在你面前。”我摊了摊手。

“加洛当初的命中有此一劫,原本就注定是灰飞烟灭的,所以要度过此劫,就必定要有人来为他挡厄,而我呢,恰恰是不死的神鸟,所以就只需要废除十万年的修为便可,而对于他而言,则是获得了新生,所以,那些前尘往事,也就化作了尘埃。”

“不需要知道。”他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话,“话说,师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寄居在掬水的身子里,我看着她的脸,却听着你的声音一声一声叫着师侄,觉着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