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对心中所爱,我有一种本能的妥协。抬起她的脸,我淡淡地说:“你不要打击我。我的每一次感都结束得好好的,因为我听人家说,一段感收场得好,可以永生。”

“那么你背着我吧,万一遇到了她,你就解释说我病了,要背往医院。”她在我背上嘿嘿地笑着,双手勒住我的脖子。

“凭什么?”我不解。

我怀疑她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正要说话她却问我:“知道我为什么不穿高跟鞋了吗?”

“那时候离开你之后我学会了吸毒。”

“嗯。”她垂下那双欧洲流落过来的眼皮。

“西安有小汽车的软丈夫难找不难找?”

“跟你跳舞感觉真好。心有灵犀啊。可不是?高三时,我们班上有个南京姑娘。春天玩神仙洞,我爬岩下坎为她摘了一枝又红又艳的桃花,她连嚼草莓的嘴也懒得闲,咕隆说哪一枝都差不多。当场气昏我。敢打赌,换上有调的——唉,都说南京是全中国最忧伤的城市,天知道那地方的女孩子这样不解风。有些缘份,不讲也罢。”

“你怎么也在这里?”姝婷似乎很惊讶,一会儿就低下头去。

“明心见心,大家都认为你不该忙着恋爱。”我蹙着眉进屋就听到猪嚷嚷着。

“医院不要证明?”我疑惑。

我习惯于回忆和姝婷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偶尔我也会伤感。有句话说,时间可以消磨淡化一切,而我总是觉得,时间越长,思念越浓,就如陈酒,时间越久,味道越淳。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在红砖房,我会拉起宿舍的窗帘,关上门,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顶棚上的天花板呆。我知道自己在慢慢地治愈着内心里的伤痕,自己一点一点地舔着自己的伤疤,让它慢慢好起来。

星期二,是我们课最多的一天,整天就是什么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叫人上的直想跳楼。猪很晚才来,这一点我并惊奇,但我见他头垂着,像一只三天没找到食物的无头苍蝇。我问,怎么了?他跟我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从里面我只听懂一件事:丢丢马上要过生日了,而他没钱买礼物给她。

“再让我背你一次吧,就最后一次。”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月光从窗户外投影下来,想着爱是怎样开始的,又怎样从身边悄悄滑过的。

凋谢、枯萎。

姝婷说,她还喜欢的那个男孩曾经是她的同桌。据姝婷传奇地说,那男孩和香妃一样,身上竟然带着一股体香,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像玫瑰,又似檀木。姝婷说,当时她天真地注意着他,直到他来到她身边成了同桌。后来,那种令她心怡的体香总萦绕在她周围。姝婷说很恋这种香味,似乎闻得到,她就很安全,很满足,她还固执地认为,这种味道,胜过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姝婷说那缕从骨子里透出的真切,飘在空中,衬着他那不羁的性格。坐得久了,话也多了,从陌生到熟悉。同学们笑,他们是班上最香的同桌。姝婷说闻到男孩身上的体香,总是很温存,像一交织绮丽的旋律。尤其是偶尔碰触,或是上课时男孩趴在桌上酣睡,身体很舒展地摆到姝婷这边来。姝婷只要微微俯下身,就可以感觉他那带着体温的体香和轻柔的呼吸。在男孩的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不管是穿t恤或是外衣,都会有体香。后来,老师把他们调开了,当男孩带着书包坐到另一个女生身边去时,也带走了他们之间的温存,还有那体香。快放假了,大家为此而欢呼,笑着,闹着,只有姝婷,默默看着男孩,使劲吸着空气中的余热,也拍着手,咬着嘴唇,直到眼前的东西,男孩的身影,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