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澜仍在喋喋不休,“以前我老说你和童童一个是炮仗一个是棉花,倒没料到她结婚的度就和二踢脚似地,蹭一下就上去了。都没个预告的,人也没带来咱们见过。”她是不记仇的性子,上次因为方薇和赵临的事还留的小疙瘩这时已经被喜讯给冲散了。

按这样展下去父子俩又要硬碰硬,作为妻子和母亲,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摇头,“我还有事,很快就得走。”

于醒春这样自信,苏若童态度已经有所动摇,毕竟这世上没有成功率百分之百的避孕措施。

陆夫人叹气,“儿女债,是这样的。”看着儿子那苍白的脸,眼睛又一阵酸楚,“老大实在是太死心眼了。”

苏若童只能尽力稳定她的情绪,说如果她有需要,她会尽所有能力提供帮助。方薇流泪:“我这是有多倒霉。”又求她不要告诉姚子澜,“篮子的脾气太暴了,我怕她憋不住火去找那人麻烦。我是真不想再和那人有牵扯了,说到底还是我倒霉,自己瞎了眼能怨谁?……唉,我净是给你们添麻烦。”

她先前还想说找那姑娘谈一谈,看她是什么个意见。可没料到儿子竟然是直接带去见老爷子后就领证,都到这份上地她还有什么可说的?都说生儿子没用,养着养着就给养丢了。

诚然陆云德的能量远在他之上,但是她不会将陆东跃想得那么简单。他曾那样志在必得,被人横摆一道后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正是因为对长子寄予了最大希望,所以当他犯下这样的过错时,老父才这般暴跳如雷。

她细思片刻,纠正道:“不到十个月。”

老爷子十分不屑:“一个一个的臭棋篓子,水平太差。”

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个时候再多安慰的话都显得雪上加霜。成熟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是没办法靠别人的帮助,必须自己去拼搏努力。这个道理都懂,但是那起复的第一步却是那样的艰难。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结婚。因为太不可思议,所以以后也不会抱有期待。权利或是义务,我都会履行。但,只有这些,也只能是这些了。”她已现疲态,“你想要别的?抱歉,一点也不会有。”

陆云德冲动过后也有些后悔,但仍是余怒未消,“你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你知道什么!”

“你说吧,什么事?”

这位人倒不坏,就是有些碎嘴兼自来熟。那时还挺乐呵地说上次你送的那花真漂亮,就是挺可惜那么大的一捧最后都便宜我们了。陆东跃笑了笑,说若童也和我说了送花太浪费,不如送些糖果巧克力什么的实在。就这么说着还揽了揽她的腰,真情流露的模样让人看了都眼红。

陆东跃冷冷地看着她,“我从不做慈善。所有的条件与要求、付出与代价,当时都已经说明好。你同意并接受了,所以我尽心尽力。”哪怕这笔交易并不公正,他确实挟势逼人。但她接受了,就代表着她定下了契约,再不能反悔,“现在,你却要反口?”

陆东跃伸手搭在她肩上,说:“以后我们结了婚,一起生活的时间那样长,你不可能永远这样。”

等到她缓过神时,打陆东跃的手机已经是占线的状态。她咬着手指,万分懊恼着自己的一时冲动。直到手机响起时,她仍沉浸在低迷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方薇抹了抹眼泪,摇头,“我要回老家了。家里好歹还有我一张床,我爸妈再怎么嫌弃也不会赶我出去。”

回家时路过一间小小的花店,店主人似乎并不用心经营,门口的几排花架上稀稀拉拉地插着几束鲜花。雾蒙蒙的玻璃门半敞着,娇嫩的花朵在寒风中蔫搭下了脑袋。

虽然工具用得不甚顺手,但剪出来的效果竟也不差。她将剪下的碎清理干净,笑道:“我的手艺不赖吧。”苏父笑了笑,眼中盛满歉意,忐忑难安。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房间里很暗,可仍能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块黑影,当听到那熟悉的、断断续续的鼾声,原本止住的泪又接连滚了出来。

“老太太同意?”

她有近一七零的身高,踩着高跟鞋更加高人一等。这间咖啡馆不大,很快她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人。

陆西瑶却难得地没给哥哥好脸色看,甩手回房休息去了。等她睡醒了,陆东跃又出去了,但人走前给留了话,让她乖乖在家呆着别生事,有什么等他回来再说。

陆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他问她的意见,不过是在为和他的父亲摊牌做铺垫,借由她的态度来决定后面要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方薇瞪眼,“你可别小看了劳动妇女,她们可才是真英雄。我亲眼见的,我一学生,学生的妈,生完第,第……第五胎,没两天就下地干活了。靠,不要说坐月子了,连鸡都没炖一只吃,就整碗红糖鸡蛋了事。真他妈的作践人。”

苏若童觉得事情的展完全跳脱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她本以为陆东跃是个品格低劣的卑鄙小人,但现在看来他就是个疯子。

陆东跃看她不掩困顿的模样,又见她的头乱翘成一团便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梳理,她却受惊似地扭头避开,男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数秒后缓缓收回。

“你是不是对行楚……”

还算是讲规矩,主动提出睡在客厅的沙上。三人沙勉强应付他的身高,想睡得舒服是不太可能的。从老柜子里翻出来的被褥散出一股浓浓的樟脑丸气味,他铺垫的手法迅而熟练。这不是一般单身汉都会的技能。

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她脸上,“这么久……”

忽然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她受惊似地抬头看他。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不。”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相隔不到一小时后再次见到她竟然会是在派出所。见他来她倒没有意外,只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

他竟然有一丝紧张,可是心情却是愉悦的。像是个做足准备的小学生,在考完一场极有把握的测试后,依然兴奋地等待着那个既定的成果。

苏若童像条受惊的小鱼一样往后退缩,正好抵在陆东跃的身上。车门被打开来,对方扶着车门说道:“我说兄弟,你这次可给我出难题了啊。”话是冲着陆东跃说的,可眼睛直在另一人脸上打转。

“我不是法官。”陆东跃说话一贯沉缓,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与笃定,“何况,现在也还没到那一步。”

不知信息有多长,待她读完时他的掌心里竟满是汗水。多可笑,三十多岁的男人,无论心智还是意志都应是坚强的,然而现在却被一条短信轻易地动摇。他很想问她,短信内容是什么。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样只会让她反感,他咬碎了牙也得忍着。

她垂下的眼睫如鸦羽般浓密,层层叠叠地不知掩去多少心事。他往前迈一小步,问道:“可以走了吗?”说话间手却已扶在她的腰侧。